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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沒一句的似是已在說胡話。
“先生····我不想···不想成親···”帳中又響起囈語,恰好岔開昊帝的神思,他放下手中摺子,壓著步子來到床邊落座。抬手附上仍在昏睡人的額頭,覺得依然不是清晨時那般滾燙,總算可以長出口氣。
守忠識趣的遞上暖盅煨著的藥,昊帝回手舀起一匙送到那人唇邊,卻還是唇齒緊閉喂不進去。昊帝索性丟下藥匙,伸臂將人抱進懷中,又端過藥盞,直接噙在自己口中。有捏開那張嘴,將藥度過去。
昨夜一盞兌了卸功散的酒,肢體綿弱無力不得動彈。對於施予者如美食一般,自然是大快朵頤,享用的舒爽無比。然被抱之人在意識清醒之下,如同砧板上魚肉,任由宰割索要,確有另一番受刑般滋味。心痛加上外傷,豈有個不發作的。
手指輕弄著安靜的睡顏,昊帝臉上略有緩和。“皇后若有她弟弟一半心性寬仁,朕也多分與之白頭偕老的心思。此地無銀三百兩,如今不需要旁人檢具,她自己就把罪坐實了。去把朕的話學給她:日後無人同她爭那把椅子,就安生下來過日子罷。再由昭陽殿內生出甚麼禍亂,朕不動祖制卻可以做‘人彘’。”
昨夜是皇長子睿駿,之前有過多少小生命,毀於無聲無息之下,淹沒在兩個爭寵奪權的毒婦手裡,便無從知曉。
一直延續至掌燈時分,室內沉寂終被打破。昊帝斜簽著坐到沈赫面前,眼見沈赫抽出附在他掌下的手,恍然覺得有樣珍藏之物,從心裡被抽走。昊帝用森然目光盯著他,沈赫把頭一轉;昊帝褪了衣衫上榻躺在他身邊,他扭過身閉目便睡。縱然是雷霆萬鈞之力,也打在一汪水裡。
反思幾番方覺察自己淡忘了一件事,沈赫再是心智過人,也是方過弱冠之年。連他自己也有耐不住躁動時候,如何能禁得住同樣是血氣方剛之人的腿腳。
昊帝深吸口氣壓著嗓音道:“玉郎,除去隨軍去西北戍邊這一樁。其他條件儘管說,朕會酌情考慮。”
“卸功散解藥或是鶴頂紅,陛下選一樣賜給我。憑長姐平素作為,料想賈氏覆滅後,沈氏也不會長久。不能在朝報效,我難道真個隱在門中作閨閣之臣。”——“此言荒謬,誰要把你禁在幕後了?來年春時,朕預備外出巡視,屆時亦會攜卿同行。”
“如何同行?橫陳於陛下鑾駕、行宮中侍駕,將本來正當朝務公事當枕邊風吹?璟禎,任何一朝御榻上,永遠不會缺少脂粉佳麗;但君王座前是否續有足夠秉忠輔保之臣,卻未見得了。若這兩樣,你確信都不缺,則請於覆滅沈氏之前,先賜我一死。”
昊帝伸手撫上沈赫肩背,被他扭身躲開,賭氣之下強行摟住他。昊帝自問且確信,當世能令他放下一國之君身段,除卻此人再無其二。因為他決然不會懷疑護國相王雲徵,生前留給他的一則判語:握風骨,守黃圖。剔除掉所有關乎社稷皇位,帝術權謀,昊帝清楚的知道自己,置於這個昔日師弟今朝臣子身上,投入怎樣情愫。
“玉郎,你不必再籌劃寄養廢皇子之事,他已在那個大雪夜歿於高熱不退。朕剛剛又失去一個至親之人,你陪朕安生守完頭七罷,之後朕放你出宮,並賜你卸功散解藥。我們如常做回通心相知的君臣。”
亞歲日前,有特旨直接遞交殿前司都統領,擢升鸞儀衛沈赫為鸞儀都尉,任御前隨駕從五品帶刀護衛。
同日,賈氏一族數十定死刑首犯,被解往京郊外特設刑場行刑。十冬臘月的天氣,鬼頭刀閃過,鮮血噴出片刻便被凍住。砍落地頭顱竟險些把劊子手絆倒。具五刑、寸磔刑臺之間,額外架起一口開水鍋,以備化開刑具刀具上凍住的血漬,拖至後來,行刑劊子手都被迫輪流上臺,算是完成行刑。
亞歲之慶,昊帝親至宗廟進香設祭,將廢黜皇長子之事上告歷代先王。同日泰和公主往京郊外同量寺,代表今上進香主持超度佛事,並親往寺內淨室抄經祈願。隨駕護衛由鸞儀都尉沈赫全權負責。
將至擺駕回宮時辰,泰和公主偶然發現,沈赫臉色不好,且在請見進院前,將連臉埋在披風中輕咳幾聲。便知會跟前侍女將隨帶參湯送過去。
沈赫躬身拜謝,側過身快速喝完參湯交換暖盅,少時隨著唇齒間清苦中略有回甘,暖意升騰發散開來。
借侍女請沈赫近前幫助捧經書,泰和公主就近敘說幾句家常。沈赫至此方明晰皇長子猝折的事實,竟是被人以堆雪潑冷水之法,與其母一同活生生凍死在寢殿露臺上。至於指使人,自然不許再說。
其後一個月,沈赫一直在北書房夜間當值。每至二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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