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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兒子。這個兒子就像半截刺天的利刃,從來與他說話都帶著洞穿的後手,把他的心刺個透涼,可這透涼又痛快淋漓。難得,難得可惜……
西日雍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是與無缺度過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已離大限不遠,彷彿想要抓住生命裡最後的陽光般,牢牢捉著看似青春逼人的無缺。還有個別人覺得奇怪,那兩人並肩而立的時候,並不像一對父子,更不像君臣,倒像兩個陌生人——兩人渾不搭界的陌生人。只有萬福明白其中緣由,但他絕不會說,他只喜歡遠遠地聽。
“那時,西日迦玢突然將籤牌盡數取出,我便知其中有古怪。占卜起卦者精於算計,極盡臆想和編造之能事,謀財謀名,當那些籤牌直衝我們幾人而來時,我即斷定他是謀人。而我們幾人又是何身份——皇族與貴胄,所幸團圓和梁王都是意堅志定之人,不會受到他的影響。”
西日雍沉思後道:“世人鮮少明智通達之輩,他影響不了你們幾個,卻能影響大杲千萬之平民百姓。”
無缺微笑道:“還有另一種法子,一人有慶,萬民賴之;一人有禍,萬民承之。所以帝皇才是最大的施力者,天下安危系他一人之身。”
西日雍也笑了,“那鴻溝呢?”
無缺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中。
西日雍心情舒暢地大笑起來,無缺在他的笑聲中想起了往事。上一世,死於鴻溝前,他心力交瘁,偶爾沉默發呆,近侍的宦官垂淚叩問,是否服侍得不好?他保持沉默,後來那個宦官就自殺了。
“誰能跨越呢?”西日雍笑完後,問道。
無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只有天才知道。”
西日雍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胸有成竹地道:“朕雖時日不多,但鴻溝還是要填一把土的。”
無缺訝異。
西日雍填土的法子直接而有效,他召集了一干御用文人,下派到各地方,歌功頌德、掉舌鼓唇。對此無缺惑到很失望,西日雍果然不愧為西日昌的後人,只是扯旗吶喊的水準低劣。無缺也不能更不願再與西日雍說些肺擁之言,因為西日雍確實快死了。
無缺回到原先那種寡言少語的樣子,西日雍就知道他是在憐憫自己,而這正是西日雍無法接受的,他寧願他譏笑、諷刺甚至貶低自己,也不要他保持沉默。
又過了幾日,西日雍到底忍不住,衝無缺摔了個茶盅,那意思就是,你就沒有話說了?
無缺示意隨侍的大包子退走,他自己則彎腰緩緩拾起了茶盅的碎片。
西日雍瞪眼看著他,見他還是不肯說話,便靠到榻上長嘆一聲,“朕知道朕己時日無多,最後的日子只想與你相處,彌補這十多年骨肉分離的親情,你就如此對待朕嗎?”
無缺的動作遲緩了片刻,又繼續收拾。他將碎片收入帕中,又將絹帕打結成為包狀,提在手中。
西日雍斜看著他,兩人視線相撞,竟是說不出的古怪。西日雍眸中的溫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果決的兇辣,“你是何時知曉的?”
無缺淡淡道:“換作我是你,大概也會如此安排。”
“你都知曉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動手。”
殿外腳步紛響,卻是沛王西日玄釗率眾侍衛衝進來,他們很快就圍住了無缺,“大膽逆臣賊子,竟敢困帝宮中!兒臣救駕來遲,父皇請稍候片刻,兒臣這就為你誅殺此獠!”
眼見眾人就要動手,西日雍卻一甩衣袖,西日玄釗不得不制止手下,靜候西日雍發話?
無缺很平靜,這種權力交接前的殺伐、替新皇消除隱患的屠戮,他並非頭一次經歷,只是上一次他是旁觀者,而這一次他卻身在局中。
“你還有什麼遺言?”縱然西日雍不復昔日的飛揚跋扈,氣勢卻依舊咄咄逼人。
在西日雍的盯視中,無缺的眸色一直微妙地變化著。西日雍只知道他在思索,卻不知他所思的和眼前的險境完全無關——令狐團圓並不是姬月。不知何故,此時此地的無缺竟弄明白了這樁事。
西日雍鎖眉,無缺的面上浮現了溫暖的笑意,與當日繕滑缺口前令狐團圓的燦爛笑容竟是一模一樣。
“我本來想死的,現在卻又不那麼想死了。”無缺的聲音忽高忽低,加上始終那樣笑著,令所有看著他的人都覺得極其詭異,“你該一開始就殺了我的,或者在我想死的時候殺了我。”無缺微微側身,掃了一眼西日玄釗等人,“你自己不想親自動手,也不叫萬福殺我,你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同室操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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