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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讓臣送孟大人?”
英寡眉頭輕擰,“我方才將她帶走就已是不成體統了,若是一會兒還送她出去,那像什麼話?”
狄念只得點頭,跟著他一道走了進去。
外面候著的黃衣舍人眼尖,早恭身過來給狄念置了座,又向他稟道:“御醫剛才來瞧過孟大人,說是沒有大礙,回頭讓御藥房的內監送些藥,殿下讓孟大人好生休養一段日子就好了。”
他點頭,目光轉向內殿。
長幔輕紗微微曳蕩,她的身影看起來甚是綽約,模糊之中竟覺偎在軟榻上的她極為恬然,安靜乖巧得讓人不忍去擾。
殿外秋風掃葉,日頭西跌,遠天邊際已有淡淡的霞絲漾出。
“殿下?”
狄念在後叫了他一聲,聲音遲疑中又帶了敦促。
他這才朝裡面走去,步子沉而緩,撥開紗幔,與她尚有幾步之隔時便停了下來,“孟廷輝。”
她睜眼,看見他,便笑了笑,費力起身下地,“殿下。”
他望向她的左腳,又看了看她的身子,見她神色並無之前那麼痛楚,才低聲道:“無礙便好。”
她一頭黑髮仍未綰束,猶像之前被他從馬上抱下來時似的,此時望見外面坐了別的男子,不由一怔,抬手去攏肩上長髮,輕聲道:“殿下是還有正事罷?臣在此處倒是……”
他看著她這模樣,眉頭輕動,卻也無言。
她的目光卻越過他肩頭,看向那邊角落處的方形大盤,徑直問道:“殿下想要何時舉兵進犯北戩?”
他的身子明顯地一震,卻沒說話,只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待看清那方盤後眼底微黯,“不過是尋常諸路沙圖罷了,為何這麼說?”
她低眼,“臣非傻子。那分明是潮安、永清二路與北戩接境處的營砦兵防圖。殿下忘了那一夜在東宮裡臣問殿下的話了麼?”
他的目光如飛刃一般地扎進她眼底,“你若再胡言亂語,我可真就不客氣了。”
她便慢慢地挪過去,撩開他身旁長幔,走了出去,“殿下自有雄心壯志,臣自是不敢多言。”
他仍是站著沒動,只是寒聲喚道:“狄念。”
那邊狄念早已站了起來,著舍人去牽匹馬過來,然後待孟廷輝走近,便微微笑道:“孟大人,殿下讓我送你出去。”
她點了點頭,嘴角微揚,沒再回頭看他,只是跟在狄念身後走了出去,口中道:“方才竟沒看清,原來是狄校尉。”
廊間一地落葉映著斜陽清輝,蒼黃葉片淡淡泛金,色澤甚是怡人奪目。
狄念打了個響哨,將馬兒催到廊橋之前,在下護她翻身上去,待看見她安然坐穩,才牽了馬往外走去,笑著道:“我不比太子,不好與孟大人共騎一馬,只好委屈孟大人多在馬背上待一陣兒了。”
她抬眼望向遠處黃塵沙象,“說來倒是我拖累了狄校尉,若沒有我這個累贅,狄校尉眼下早可以單騎飛馬回去,尚能一睹沈大人的馬上英姿。”
狄念瞟她一眼,聽出她話中之意,卻也只是笑了一下,岔開話題道:“待過了橫門便不必再騎馬了,到時叫內司監的人尋一駕二輪馬車來,送孟大人回城去……孟大人眼下是住在諸院閣的女官公舍內罷?”
孟廷輝點頭,先前鬆鬆綰好的頭髮此時又被風吹得落下肩頭,在傍晚霞光下愈顯滑亮,“我自幼無父無母,因而入翰林院之後也沒想過要這麼快地置宅,橫豎都是我一個人罷了,住在哪裡沒什麼緊要的。只是不比狄校尉之輩,自大營回京時還能同家人小聚幾日。”
狄念側頭,挑眉望向高坐馬上的她,眼裡盡是笑意,“孟大人此言差矣,殊不知我也是個孤兒。”
章二十八 寒冬(上)
霞飛雲紅,她的面頰顯得素淨得緊,眼裡驚詫之色一閃而過,卻轉瞬定了神,只淡笑道:“倒沒想到。”
狄念知她話中之意,竟是自嘲地一笑,道:“不知底細的見了我,誰能想到我是孤兒?”
孟廷輝默聲無言,聽了他這口吻,心裡竟有些慼慼之感,可是轉念一想,雖同是無父無母之人,可他的境況卻比她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之前那些女官們不是道,他狄念深受皇上寵愛,又是太子心腹近臣,更是與已歿武國公頗有淵源……
可他既是孤兒,又怎會同武國公有關?
她纖眉微揚,目光疑惑,雖然想問,卻自知不該開這口。
狄念斜睨了她一眼,“孟大人定是在想,憑什麼我一個孤兒能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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