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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歷練。”
孟廷輝沒有想過他會如此爽快地將自己身世和盤托出,心中不禁有些別樣滋味,可卻也只是安安靜靜地聽完他說的話,沒再吭聲。
想來那幾年他居於皇上與平王膝側,與太子之間的關係定是不言而喻,更不需提他之前為何能對沈知禮那般無禮大膽,而沈知禮竟也敢當眾啐罵他——自是因多年來親近交好,才能得如此囂張放肆。
馬兒彎蹄抖鬃,模樣甚是不耐煩,他二人行速遲緩,一面說一面走,待此時望見遠處橫門金簷,天邊似已染了一層墨跡,細月也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樓前。
狄念扯了扯馬韁,籲馬兒往燭火明亮的地方行去,衝她笑道:“孟大人和我不同,能有今日翰林一席之位全是靠自己努力的結果,但凡女子在朝為官者,無不是飽學多德之人,著實令我佩服。”
孟廷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狄校尉言重了,我是運氣好。”
狄念看她,“我昨日回京,夜裡同延之出去喝酒時還聽他提起孟大人,說大人這幾個月來在翰林學士方大人案下撰修前朝地方誌,大人遞上去的那些文簿頗得太子殿下賞識,想來擢升之日當不遠矣。”
她腦中似有火花擦過,耳底嗡鳴,好像是把他的話聽錯了,不由緊著追問道:“狄校尉方才說了什麼?”
他扭頭看她,眼底明亮,映著近處燈籠微光,寶津樓邊上已有人看見他二人,急急地朝這邊來迎。
她的聲音一下子弱下來,眸子卻定定地望著他:“你說太子他……”
狄念點頭,目光卻遲疑,好像她怎會像不知此事一樣。
她低頭,兩隻手握緊了馬鞍,濛濛夜色掩住了她唇邊漾起的笑渦,燈籠暈黃的光線卻將她的臉龐映得格外柔美。
……他是看了的,他其實是看了的!
那些她用心良苦所撰所寫的東西,原來方懷都已是呈給他看了的……可他在她面前那一張薄冰似的臉,倒讓她真的以為他絲毫不知、絲毫不在乎她在翰林院的這小小作為。
她的心情一下子愉悅起來,被人扶下馬時輕聲對狄念道:“多謝狄校尉。”
狄念以為她是謝他一路將她送了出來,便也笑:“孟大人客氣。”卻不知她此時謝的不過是他那不經意的一句話罷了。
兩面高樓彩燈張明,遠處人笑馬嘶聲接連不斷,夜風吹透一心涼,卻也無人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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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射大典一過,京中便一日堪比一日冷。
今年初雪遲至,皇城大內直到十一月中才被覆了一層銀裝,那一片片宮殿簷角上的碧彩琉璃瓦掩映在刺目雪芒之下,倒顯得黯然失色。
皇太子宮內已是寒氛陣陣,可卻無人敢生暖閣之火,按往年之例,太子是一定要等到禁中各宮閣諸院皆已升火置熏籠後,才肯著人升東宮暖閣的。
長案冰冷切膚,白紙朱墨,奏章一摞便是半尺厚。
有宮人叩殿,輕聲稟道:“殿下,翰林院的方學士來遞簿子了。”
英寡沒有抬頭,只是低應了一聲,右手持筆蘸了下墨,目光仍在眼前攤開的摺子上。
殿門開了又合,冷風捲著雪沫飛竄進來。
方懷走過來,將東西擱在案上,便立在一旁候著。
英寡擱下筆,拿了一冊卷簿拿過來,像平常一樣飛快地翻了翻,便放在一旁,留待夜裡閒時再細看。
幾冊嘩嘩翻過皆是無恙,可待翻到最下面一冊時,長指卻停在其中某頁,半晌後從裡面抽出了幾張疊得整齊的薄宣。
他不動聲色地將紙展開,一眼就看見上面那些清秀雋麗而又熟悉的小楷,眉頭不由一緊。
以孟廷輝之品階,尚不能單獨向上呈寫奏摺,不料她竟會想出這麼個辦法來給他寫東西……可她怎知他會看這些?
他捏著紙,目光挪向站在一旁的方懷,開口問:“這個你已看過?”
方懷點頭,“臣次次呈來殿下案前,都要先檢閱一次,因而已經看過。”
他聲音頓時寒了幾分,“為何要把這個一併呈上來?”
方懷卻不語,只站定了望著他身前案沿。
英寡慢慢垂眼,眸光逡掃這幾張紙上所寫之言,臉色變得愈發黑了起來,端坐良久,才一把捏碎了這幾張紙,重新持筆蘸墨,在孟廷輝所撰的那冊卷簿上狠狠地寫了幾個字,然後扔了筆,起身下案,邊往外走邊道:“拿回去讓她重寫。”
殿門被猛地推開,哐當直響。
方懷見他闊步下階,才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