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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宛秋從枕畔拿起帕子,抹去一頭冷汗,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麼,就是做了一個夢。”
“夢見世子啦?”
“不是,夢見小時候的事情了。”
其實她哪記得小時候什麼事,的確就是夢見世子了,可她不願意在人前承認,原來她這麼惦念他。
夢裡依稀還是當日臨江樓的場景,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江水,他們倆親親熱熱地倚窗而立。突然房門被人一腳踢開,幾把明晃晃的大刀一起朝他們劈過來,趙佑熙也從腰間拔出軟劍,將她護在身後,一面架住對方的刀劍,一面果斷地對她說:“快跳!”
俞宛秋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拖累他,眼下惟有跳窗一途,她水性好,趁著現在沒受傷,跳下去還有活命的機會。於是說了聲“你自己小心點”,就攀上窗子往下跳。
就在跳下去的一瞬間,一把刀子朝她砍來,趙佑熙急忙搶上前架住,背後露出了一個大空門,就見一個黑臉漢子揮起刀朝他後背砍上去,頓時血色漫天。
俞宛秋的身子下落之前,看到的趙佑熙,就定格在血色的霧中,她嚇得大叫,還好醒了過來,發現只是一場夢,而不是真實。
打發走蘭姨,她偽裝的輕鬆全部潰散,眼睛不知不覺溼潤起來。因為她由夢裡的水,想到了趙佑熙目前的位置,他回去的時候說,如果王妃問起他腿上的傷,就拿遇刺當藉口矇混過關,會不會,這一次又謊言成真了?
如果真的遇刺,說明刺客不僅得手,而且情況非常危急,因為只要還能思維,還能提筆,他都會給她寫信的。這個人,縱然性子霸道惡劣,但絕對是個有擔當的人,說好了要來,實在有事拖住了,也會寫信說明,決不會什麼交代都沒有,就那樣把她幹晾著。
如果昨晚他已經實實在在地得到了她,她還可以從男人劣根性的角度,推匯出他已經厭膩了自己,所以懶得搭理了,可即使從這個角度,他也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放棄她啊。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真的出事了!
下午,戚長生派人傳回訊息,他們的馬還沒追蹤到王府的船,但一路上也沒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請她放寬心,應該只是船走得太遠了,世子沒辦法回來。至於為什麼連鴿子都不見影了,戚長生的解釋更牽強:鴿子今天飛了很多趟,也許是累了,躲在哪兒歇息呢。
戚長生的信讓俞宛秋更擔心了,像戚長生那樣嚴謹縝密的人,會說出這麼幼稚的話,恰恰暴露出了內心的慌亂,想借著勸哄她來安自己的心。
俞宛秋沉默地坐在窗前,看日出日落,整個人坐成了一抹剪影。只要一想到趙佑熙的名字,心裡就一陣抽痛,那個說從上京回來就跟她成親的人,難道就這樣不見了?
安南王府裡,太妃吳氏鐵青著臉聽吳硯給她講述吳素輝那晚“遇鬼”的經歷。
因為不甘心失去攀龍附鳳的機會,吳硯用盡了法子,總算讓驚恐不安的女兒平靜下來,哭著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當時就覺得蹊蹺,因為一切未免太巧,他們白天剛商定婚事, 晚上吳素輝就被鬼嚇了。而且從吳素輝的描述中,吳硯判定,女兒多半是睡夢中被人點了穴道,所以不能說、不能動、只能看。房裡的丫頭嬤嬤第二天毫無異常,說明她們當晚都被迷香之類的藥物給弄暈了。他雖然不是江湖人,可也交過幾個江湖上的朋友,這些門道多少懂一些。
於是姑侄倆開始猜測到底誰才是“幕後黑手”,吳硯湊近姑母小聲道:“多半是鳴蘭院那位。”
鳴蘭院是王妃的住所,王妃想讓世子娶自己的孃家人,有作案動機;王妃當了這麼多年的王府正妃,在王府裡也培植起了自己的勢力,有犯案能力。總之,這人嫌疑重大。
太妃卻提出了另一個嫌疑人選:“你看,會不會是世子派人做的?世子一心痴迷武學,根本就不想成親。”
“不會的”,吳硯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世子為人正直,也一直對素輝很好,怎麼會弄鬼嚇她。”
即使吳硯心知肚明,世子的嫌疑比王妃更大,他也會堅決否認到底。開玩笑,如果讓太妃相信鬧鬼之事就是世子派人做的,萬一她說:“看來世子很不喜歡素輝,強扭的瓜不甜,咱們就別勉強了”,這事不就徹底黃了?
所以他只能一口咬定,是王妃從中作梗,甚至把媒人下獄之事,也說成是王妃派人設計陷害。
太妃最後倒是相信了他的話,但又說:“我已經親口許了清瑤,做長輩的,怎麼能言而無信。”
吳硯特意走這一趟,肯定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