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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提一句‘許親’都要罵的,怎麼自己反倒想不開了。”
蘭姨見姑娘說得誠懇,言辭之間既有隱隱的感傷,又帶著幾分傲岸孤高,不覺又憐又愧,簌簌滴下淚來,反握住俞宛秋的手說:“姑娘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世人眼光短淺,只知道計較門第高低、嫡出庶出,做媒的不問人品如何,一聽庶出,先給你一棍子打死。我就是不信這個邪,才想讓姑娘出去見見客,讓她們看看我家姑娘長什麼樣子,沈家那幾個根本沒得比。”
俞宛秋輕嘆:“若只論相貌,外面多少花魁廳首,還不用麻煩娶回家,隨時取用。”
蘭姨瞪大眼睛,自家姑娘突然冒出這麼粗俗的言論,把她給唬住了,半晌才悻悻地說:“姑娘是多尊貴的人,那些人怎麼能相提並論。”
俞宛秋沒有回話,怕嚇壞了乳母,因為她很想告訴乳母,自己只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孤魂,這魂魄的主人是一個年過三十仍未出嫁的剩女,毫無家世和魅力可言。
俞宛秋更想告訴她,若拋開面子和身份,男人其實更樂意跟花魁廝混,而不是循規蹈矩的所謂千金小姐。
好說歹說總算讓蘭姨打消了向客人推銷自家小姐的念頭,俞宛秋帶著幾個丫環來到屋外,開始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三章 靜齋家塾
俞宛秋住的園子著落在沈府後園的西北角,原來也是給沈家的一個遠親住的。那人論排行是沈鵬的族叔,是個窮困潦倒的孤老,沈鵬把他接進府裡養老,親筆題其居為“安樂院”。
此舉為他贏得了一片讚譽聲,說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每想到這句話,俞宛秋就聯想到自己,沈府把她安置在這裡,是不是正為了湊齊那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如此一來,這份敬老愛幼的義舉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那位族叔進府沒多久就死了,嚥氣地點就是現在這座灑滿陽光的庭園。一個孤獨的老人,每天搬把躺椅在院子裡曬太陽,某一日從早曬到晚,待路過的下人覺得不對勁進來檢視時,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老人死後,園子荒了一年多,直到俞宛秋進府,才重新拾掇出來。
俞宛秋搬進園子一段時間才從僕人口中聽到此事,蘭姨氣得要去找沈府當家的二太太,被俞宛秋死命拉住,細聲勸道:“我們嫌死過人的屋子晦氣,人家還嫌我們晦氣呢,我可是才葬了爹孃就投奔來的。”
一句話說得蘭姨心酸不已,抱著俞宛秋哭了一場。雖然心裡依舊有疙瘩,想到姑娘說的也有道理,只得勉強壓下不快,從此主僕六人就在這個偏僻的小院落裡安頓了下來。
對園子裡住過誰,俞宛秋沒什麼意見;但對園名,她可是大大地有意見。安樂院,在她所來自的那個時空,可是養老院的別名。安樂二字並非不好,只是她這新身體芳齡才八歲,就住安樂院?想想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於是強支病體,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三個字:“山水園”,字型是瀟灑靈動的行草,筆端雖有些發飄,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已經算難得的好字了。
做何小慧的時候,她的生活單調得難以想象。雖然供職於廣告部門,但她是幕後文案,一應拋頭露面的事宜自有交際花似的美女經理負責,她每天兩點一線,出門就上班,下班就回家。苦戀的人兒,總想借助什麼來忘記愛而不得的痛苦,於是她練上了書法,從二十歲練到三十歲——二十歲時明星總裁作為成功校友去她所在的大學演講,她好死不死跑去湊熱鬧,從此泥足深陷,萬劫不復。
青春在一頁頁墨跡中流逝,她也著實練出了一筆好字,各種字型得心應手。她並非書法迷,練字純為練心,著重的是“練”,而不是“字”,所以對各種字型無愛無憎,一視同仁。十年下來,倒成了書法上的“全才”,寫什麼都像那麼回事。
穿越到異世後,她最感到慶幸的是,沒有文字障礙,雖然由簡體而繁體,但總算不是外星文啊,人要學會知足才對。最初那段病弱幽閉與藥為伍的日子,只要能起床,她必讀書寫字,最先寫出的,就是“山水園”。
沈鶴作為俞宛秋嫡母臨終託孤的物件,妹妹新喪未久時還是親臨後院關照過幾次的。某日探望甥女,發現月亮門上新貼的園名,一時好奇請甥女釋意,病懨懨的女孩由侍女攙扶著給他行禮,面色蒼白嬌喘微微,但眼裡的淡靜從容叫他吃驚,不急不徐地告訴他:“這是宛秋對自己的期許。”
“哦,說來聽聽。”
“宛秋希望自己長大後,如水般溫柔寬容,如山般堅毅沉定,故名山水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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