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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不懂”,蘭姨搖著頭嘆息,“女孩子養在深閨,除了家裡人見過,外面誰知道你長得是圓是扁那,不透過這些人口耳相傳,平白無故地,好親事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俞宛秋初聽訝然,因為蘭姨第一次抱怨的時候她才十一歲,不由得感嘆古人和現代人思維方式的不同。現代十一歲的女孩,父母只會盯著她的成績單,若有早戀傾向,那是一定要消滅在萌芽狀態的,放到古代,婚姻問題反而成了忽略不得的頭等大事。
俞宛秋一年年長大,蘭姨也越來越坐不住,就在這個燕子飛回來的早上,俞宛秋剛從早餐桌上端起小米粥,蘭姨就一陣風似地捲進來,先示意幾個丫頭出去,然後鄭重其事地告訴宛秋:“我打聽清楚了,今天南府的太妃和王妃都要來。”
“嗯”,俞宛秋低頭喝了一口粥,聰明地沒問乳母:“你打聽這些幹嘛?”免得看她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姑娘你好糊塗,這關係到你的終身大事啊啊啊!”
“就憑同是來自南府的老鄉,她們也該讓你出去見見客人吧。”蘭姨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人到中年,在沈府的日子也算安逸,身子日漸發福,容易出汗。
俞宛秋忍不住說:“我家又不是世居南府,只不過爹曾在那兒當過兩年官,也早是五年前的事了。”僅憑這就去跟皇親國戚攀老鄉,會不會遭人鄙視?
蘭姨長眉一挑,話語中加進了幾分篤定:“老爺可是那兒的父母官,在任期間也跟王爺來往過。”
“那太太去過王府嗎?”她沒有小宛秋的記憶,所以不知道這些。
蘭姨驕傲地回答:“當然了,安南王府跟威遠侯府可是世交,安南太妃跟府上的老太君是姨表姐妹,安南王妃又跟二太太是姨表姐妹。”
看她一幅“與有榮焉”的樣子,俞宛秋不得不提醒:“媽媽,你別忘了,我並不姓沈。”和安南王府有通家之誼的是沈家,而不是俞家,所以這兩府的尊榮與交情,都和她俞宛秋扯不上關係。
蘭姨有點急了,拔高嗓音說:“可姑娘的嫡母姓沈啊。”
俞宛秋輕輕回道:“媽媽你也說了,只是嫡母,我並非她親生,身上沒有沈氏的血脈。”
蘭姨何嘗不知道這些,她只是憂心,只是不甘,悶悶地說:“姑娘眼看著就滿十三進十四了,雖說現在還不急,可沈家就這樣把你關在後院不讓見人,一年年蹉跎下去,等他沈家的小姐們全挑完了,剩下的不要的才輪到你。”見宛秋無動於衷,索性給她下重藥:“沈家最小的七姑娘今年才九歲,姑娘可有得等呢。”
俞宛秋瞅她滿臉愁容,心裡有些感動,她雞婆歸雞婆,倒是真心為自己著想,這世上,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個真心待她的人了,故而陪起笑臉,偎著她撒嬌:“我不嫁人,天天陪著你不好嗎?”
蘭姨摸了摸她的頭:“你嫁人了一樣天天陪著,難不成你一出嫁就趕走奶孃?”
俞宛秋忙道:“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不用出嫁,我也可以養你一輩子”,見茗香領著人進來收碗,又笑著補上一句:“也可以養你們一輩子。”
此話一出,連在臥房收拾的素琴和紋繡都跑出來道:“有姑娘這話,我們幾個可就賴上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俞宛秋向她們鄭重承諾。自從來到這異世界,就跟她們幾個相依為命,名為主僕,實為親人。這個世界女人的地位本就低,奴僕出身的女子,即使她肯放她們自由,也很難過上幸福的日子,還不如跟著她,起碼一輩子衣食無憂。
看她們幾個樂,越發愁壞了蘭姨,起身發狠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想辦法讓姑娘出去見見客人。”
“別去!”俞宛秋只來得及拉住她的衣袖,見她想掙脫,只得拿出主子的派頭喝道:“不准你去丟人現眼!”
蘭姨囁嚅著:“這哪裡是丟人現眼嘛,她們以前也見過太太的,姑娘是故人之女,她們即使看在太太的面上,也會憐惜姑娘的。”
俞宛秋讓茗香去泡茶,自己握住蘭姨的手讓她坐下,方用和緩的語調說:“這些世家大族,講的是門當戶對,別說太太不在了,就算她今日還在,那又如何?我終究只是個四品知府家的庶女,在你們眼裡是主子,可安南王府是皇族,就是正正經經的沈家小姐嫁過去都算是高攀了,何況是我。以前的那些來客也一樣,沈府的貴客,哪個不是來自高門大戶,最是眼界高的,我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巴巴地趕著去攀親認戚,人家當面不說,背地裡還不知怎麼議論呢。媽媽你平時何其謹慎,連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