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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師傅在,哪兒輪得到我坐上席”,俞宛秋含笑跟她們打過招呼,眼睛從她們手上掃過,只瞄了一眼那大紅大綠的緞面和上面鴛鴦戲水的圖案,就知道這肯定是給哪位姑娘準備的嫁妝。
沈府已屆婚齡的只有一個,也只有她的孃親有這份能耐,女兒都還沒議親,就開始請人繡新婚的被面了。要是換一個人,即便有這樣的想法,也必須透過當家太太安排這些事,那人好意思開口麼,起碼也要等正式定親以後吧。
趁著薛凝碧跟她們討論針法,俞宛秋低頭對身邊的知墨交代:“你回去把我們前幾天買的乾果點心包一些來,對了,再把新茶也拿一盒來。”又看著外面漸漸暗下去的天光說:“來的時候提一盞燈籠,叫紋繡陪你一起來。”
紋繡是她身邊負責衣物被褥的丫環,繡工一般,但做衣服的手藝不錯。她在沈府這五年來所穿的衣裳,全都是紋繡一手裁出來的,做的時候其他人再幫幫工。如果能讓紋繡認識薛凝碧,也許可以得到一些指導。
打發走知墨,薛凝碧已經讓繡娘們點上大蜡,自己則拿著一隻小蠟燭帶著俞宛秋走回裡頭的房裡。
在外面時還能勉強撐著,甚至笑眯眯地跟繡娘們寒暄。可此刻,坐在薛凝碧乾淨簡樸的臥室裡,望著青色床帳上跳躍的燭光,就像倒映在牆上那些不斷奔走相告、竊竊私語的身影,俞宛秋突然眼眶一熱,趴在鋪著素白桌巾的小圓几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薛凝碧也沒說什麼,由著她哭完,才遞過一塊帕子道:“送給你的,要是你今天不來,我還準備給你送過去呢。”一面說,一面拉開圓幾下的抽屜,裡面有一疊手絹,“四種顏色四種花樣,看你喜歡哪一種。”
俞宛秋朝手上那塊看過去,是一副菡萏出水圖,粉荷亭亭,蓮葉田田,岸上甚至有垂柳依依搖曳,根本就是藝術品嘛,怎麼捨得拿它擦眼淚。
於是抽出自己袖中的舊帕子擦了,眼巴巴地望著抽屜說:“要是我都喜歡,你能不能都送給我?”
薛凝碧一笑,索性全部拿出來放到她的膝上說:“本來就是給你繡的呀,我只是問你哪塊最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俞宛秋一條條展開,每一條都愛不釋手,嘴裡還嗔著:“早說嘛,害得我都不敢看別的了,看到了就捨不得放下,卻只能擇其一,多痛苦啊。”
薛凝碧瞅著她淚痕宛然的眼,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真不錯。”
“什麼?”俞宛秋沒聽明白,什麼叫她“真不錯”?
“你剛才明明那麼委屈,眼淚都沒擦乾,就開始跟我開玩笑,而且,最難得的是,你只是自己哭了一會子,都沒有向我訴苦。”
俞宛秋臉上浮起一抹無奈的笑容:“訴苦有什麼用呢,再說當時的情形你都看得很明白,有什麼好說的。”
薛凝碧點了點頭,用過來人的口吻說:“你這樣想很好,其實真的沒什麼。等你有過我這樣的經歷,你就會發現,被不相干的人不疼不癢地說幾句,你根本不用在乎的。”
俞宛秋很想問她到底經歷過什麼,可那是人家的瘡疤,她自己不揭,別人怎好去揭。
所以她只能笑著說:“是沒什麼,再難堪的往事都會成為過去,有一句話,叫‘噩夢醒來是早晨’,只要享受新的一天就好,何必再去惦記著過去的噩夢。”
“噩夢醒來是早晨”,薛凝碧喃喃唸了一遍,然後讚歎道:“這句話說得真好,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俞宛秋卻忍不住揭穿她:“你沒有,你其實還沒有。”
薛凝碧的表情有些猝不及防的狼狽,俞宛秋很誠懇地看著她說:“你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應該更開朗,更快樂一些才對,而不是這副‘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的樣子。”
見薛凝碧低下頭不吭聲,俞宛秋忙道:“我不是說你這樣不好,人要忘掉過去總是需要時間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恬淡素雅,冷靜自制,在這偌大的沈府裡,若要挑氣質最好的女人,我首選你。”
薛凝碧笑瞪了她一眼:“你見我有心事,故意逗我開心麼,你這麼一點年紀,統共才見過幾個人啊,就奢談氣質。”
俞宛秋舉手做發誓狀:“這絕對是真心話,我沒說你是大美女,但你真的別具氣質,而且是在人堆裡一眼望過去就能讓人眼睛一亮的那種。”
她在古代是沒見過多少人,可是以前做廣告人時見過的明星都不知道有多少,關於氣質問題,她自認還是有發言權的。
薛凝碧不笑了,眼裡交替閃過甜蜜、傷心、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