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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都被他剋死了,難道還有比他命更硬的人麼?
想到這種荒誕卻廣為流傳的說法,想起那張總是溫和而略帶疏離的臉,琉璃只覺得既困惑又不平:洛陽裴氏家族的事情是亂世中的悲劇,怎麼能怪到一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身上?至於女人難產,孩子夭折,在這個時代是何等司空見慣的事情,又怎麼成了他是天煞孤星的鐵證?如今他並不是什麼大人物,這個名聲怎麼會傳得如此路人皆知?單從史掌櫃那句“沒想到他竟是這樣一副和善的模樣”就可以想見他的名聲被傳到了何種地步!此外,在這個講究出身的時代,他八九年前就已經以那樣根正苗紅的方式出仕,為什麼直到如今依然是個九品的官員?
無數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在琉璃腦海裡翻騰,在朦朧睡去之前,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哪裡看到過一筆,裴行儉是有妻有子的,有一個兒子好像後來還當上了宰相。他並不是真的天煞孤星,而這世上原有一種人,是經霜雪而越加傲岸……她舒了口氣,放心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到畫室,琉璃便立刻找出了裴行儉上次留下的幾張字,左右端詳了半日,挑了兩張,讓小檀拿到相熟字畫店裡去簡單裝裱一番——裴行儉遲早會建功立業,他的字到時大概也能值點錢吧?就算不賣,留著做傳家寶也不錯。到老的時候,自己可以得意的跟孫子說,“你奶奶當年給女皇陛下做過衣服,給高宗陛下畫過屏風,還讓裴大將軍寫過字……”這樣的人生,也很不錯啊!
還沒等琉璃YY完,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門簾挑處,露出了武夫人笑盈盈的臉,進門便道,“唉,總算是有合用的屏風了!我這幾天可是一頓好找,最後還是母親那裡找到了一架金絲楠木的插屏,真真是再難得不過的,足有五尺多高,邊框底座一木貫通的不說,雕工也極精細,四面都是透雕的蓮花捲草紋,我把尺寸都量好了,你來看看!”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紙箋。
琉璃看了一眼,上面記著是三尺九寸高,兩尺三寸五分寬,插屏這樣算是尋常尺寸的。只聽武夫人問道,“若是要畫,幾日能得?”
琉璃想了想,覺得還是說得保守一些的好,“有個十幾天總是夠了。”
武夫人笑道,“那不是佛誕日之後就好?時間倒是富富有餘。你準備畫些什麼,又題些什麼字樣?”
琉璃心中早已有了腹稿:在這幅屏風裡,畫其實只是配角,重要的是詩,以及寫詩的那筆字。而她想來想去,有印象的長詩也只有一首《春江花月夜》。上一世裡,她臨摹過一副同題的水墨畫,也一筆一畫的臨摹了配畫的這首詩。琉璃雖然對詩歌不大感冒,但那首長詩配上畫面的意境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太為深刻,以至於現在還能記下來十幾句,就算不到原詩的一半,想來也夠用了。她如今的打算就是把這幅畫和這首詩都照搬過來——《春江花月夜》此時應當還未問世,她隱約記得這首詩的來歷據說是有幾分不可靠的,倒是正好。
琉璃笑著把自己的想法大略說了一下,武夫人連連點頭,“春江花月夜,這名字就好,你說的那詩聽上去也好,原來的屏風裡面也是一幅畫,是閻立德畫的什麼《行獵圖》,十分無趣,我回去便拆了它!”
閻立德?初唐畫壇第一名家閻立本的哥哥……武夫人居然要拆了他的畫換上自己的,琉璃只覺得一滴冷汗滑落額角,壓力頓時大增。誰知武夫人看著她,又笑了一笑,“倒是忘記說了,這幾日或許會有人來點名讓你畫花樣,你若為難,只要把魏國夫人柳氏之事如實說了便好。”
琉璃的冷汗頓時便嚇幹了,怔怔的看著武夫人,她這是什麼意思?
武夫人奇道,“你發什麼怔?想來問的人一多,那柳氏自然不好再難為你。”
琉璃垂下眼簾,苦笑道,“此事不算什麼,怎好勞煩夫人掛心?琉璃能如今這般給夫人畫屏風就好,畫不畫花樣又有甚打緊?”這位武夫人也不知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以柳夫人如今的權勢,自有一千種法子來收拾自己。若是讓她以為自己到處訴苦,壞了她的名聲,不定會招來怎樣的災禍!
武夫人搖頭笑道,“你總是這般謹慎!那柳氏最是橫蠻,人所皆知,你這樣的手藝,怎麼能就此埋沒了?我母親昨日請幾位夫人來家中做客時,特意讓她們看了你做的那夾纈披帛,又提了提你,人人都說想讓你幫她們也做兩條呢!我母親說,正要讓她們都知道柳氏的所為。”
琉璃低頭盯著自己的袖子,就像上面突然多出了一個洞。她現在明白了,眼前這武夫人是真的傻,這事還能直接告訴自己?她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她母親揚老太在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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