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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方向。
山坡稻田裡的水牛一步三搖地顛著,向頭戴蓑笠的農夫打探,順著農夫手指的方向,前面山徑小道蜿蜒而上,一直延伸至雲深處。沿道走,稠密的竹林無邊無際,毛竹挺拔,在風聲裡婆娑,與林中山泉唱和。丈餘寬的溪水,淌過光滑的鵝卵石河床,向山下奔去。轉過簡陋的棧橋,眼前幽雅的三五間庭舍,寧謐盈蘊了滿庭花圃,含苞的花蕾,綻放的花朵,紅的,紫的,爭奇鬥豔。望柱前,平坦的青石塊上,曬著一石的植物根莖。那是一種可食用的東西吧?他對這種神仙般的生活好生羨慕,思想半天,想過去敲門,門扉慢騰騰的開了。天清看到一雙驚疑的目光,素衣翩翩卻無法掩去一身才情,驚疑的目光瞬間變成了驚喜。
“是二殿下?怎麼會是您?”明雨趕緊跪拜。
天清心裡釋然,忙按住了,臉上有了笑意:“還好路途順利,總算找到你們了。”
“表哥,是誰來了?”裡面女子輕柔的問,接著姍姍蓮步之聲,天清瞧見一麗人閃現,雖是家常的素裙,肌膚凝雪,其容貌之妍麗,猶恐籠煙芍藥不能爭勝,於是大方的問:“這位便是貴夫人了?”
芳菲聽明雨的介紹後見了禮,臉呈愕色:“莫非是青瑣有事?”
天清低頭默然,明雨驚訝道:“你怎麼知道二殿下是為青瑣姑娘而來?”
芳菲秋眸裡已含了晶亮的淚水:“昨日做夢見她哭著朝我叫小姐,想她終日笑嘻嘻的,幾時見她如此無助過?今日心裡惶惑著,正想對你說,看二殿下風塵僕僕的樣子,分明是青瑣有事。”
明雨點頭,柔聲安慰嬌妻:“先別急,聽二殿下說來。”接著恭身做了請的手勢:“寒舍陋貧,請二殿下進內說話。”
西天一抹殘血,復又變淡,漸漸融成一片灰色。山風陣陣,細碎的銀杏樹葉晃動,搖落了滿地晚霞,遠山近水都蒙上了灰暗的色調。山下的濃蔭道上,兩駕飛馳的馬車頃刻融進了灰濛的黃昏之中。
京城。
天濂很忙,新君繼位自然忙碌。自打他出生來,面前是鋪滿鮮花的坦途,即使前段時期倍受父皇的斥責,他也沒有如履薄冰的感覺,他一直從輝煌走向另一個輝煌,如今很順利的站在皇權最燦爛的光環下。
但是,在這春色滿園的季節裡,天濂一直未籲出心底的那口氣。就在幾天前的夜裡,他在翎德殿看到的觸目驚心的一幕,還有牢獄裡那張悽戚含笑的面龐,歷歷在目,心裡漫延著無邊無際的陣痛。他茫然不知用什麼方法,那沉沉的陣痛,潛伏在他的靈魂深處,像馱山一樣的沉重。
他很想找人談話,天清卻失蹤了。他本是逍遙王,自父皇一去,更是沒人去注意他,所有的問題都擺在他的面前。他是不相信她會這麼做的,父皇一直很喜歡她,儘管沒認她,可她也沒道理殺父皇啊?唯一的緣由是刺客博取了她的信任,她單純的將刺客帶了進來。是私仇?受人指使?他必須查清楚。
今日的廷議上,他又碰到了棘手的問題。
一直告老在家的崔廣將軍上了奏疏,文筆犀利,奏說這段日子朝廷沒把注意力放在西域的突厥人身上,眼下萬物復甦,突厥人蠢蠢欲動,朝廷再不發兵,那條東起山海關,西至嘉峪關的長城差不多形同虛設,突厥人的鐵騎會毫不費勁地越過長城。
派誰去呢?佇立在一側的楚士雄說:“崔廣將軍的報效之心縱然可敬,無奈年事已高,先帝已下旨讓他告老了。先帝積了一案的摺子,臣想是為了等裴遠的奏摺。先帝時對裴遠寄望頗重,裴大人也解決過朝廷與突厥許多複雜的矛盾,臣以為,能夠體現書劍二字的,裴大人算是一個。”
天濂想到裴遠以前是楚士雄的僚屬,見周圍的臣子們皆不吭聲,於是點頭道:“等朕看了摺子,再下手諭。眾卿還有什麼奏來?”
柳南天小心翼翼地說:“皇上,國葬不宜順延了,請先帝歸位吧。”
天濂一臉嚴肅:“未查出兇手,怎可告慰父皇在天之靈?等兇手一抓,方可入土為安。”
楚士雄垂首:“妖女不除,難平臣子心頭之憤懣。皇上要替先帝報仇啊!”
眾臣聽言紛紛下跪。
“好了,朕知道怎麼做。”天濂生氣的站了起來:“三日後審訊,讓內務府去準備。”揮手退朝。
楚士雄等見天濂怏怏的表情,磕頭跪辭了。
此時正是皎月窺窗,宮內夾道盞盞燃起的宮燈,化為粼粼的模糊的金線。他正走在去翎德殿的路上,抬眼看那裡一片燈火,在異樣的寧靜中驛動,盈出神秘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