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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個長樂宮,從宮門到內院,一路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
祁繁的心,當時就沉到了谷底,然而還是不願相信,皇后會出事。
那不是一般人,那是群雄逐鹿血雨腥風裡底定江山的一代奇人,是出身千絕智慧出眾以一肩之力挑起天下重任的開國名後,武功才智,韜略計謀都是無雙之選,怎麼會輕易死去?
而容嘯天,看也不看那些屍體,已經衝了進去。
跨入殿門的那一霎,飄搖的火光和熱氣蒸騰得一切景物都看來扭曲虛幻而模糊,滾滾黑煙燻得他雙目淚流,難以辨認事物的視野裡,隱約好像看見楚非歡的手,掠過地下某具物體,似乎收了什麼東西在懷中。
幔帳在熱力烘烤下緩緩縮卷,百蝶穿花刺繡翩飛出詭異的弧度,承塵將頹而四壁焦黑,在毀滅和傾斜之中,他什麼也看不清楚,只隱約認出了地下那女屍的身份。
“皇后!”
他撲過去,而楚非歡站起,遊魂樣恍惚四顧,突然撲到一處絲毫無損的牆角下,抱起一歲的嬰兒。
祁繁衝進門時,見到的便是暴怒的容嘯天,和將蕭溶抱在懷中,怔怔的看著地下秦長歌的屍身的楚非歡。
容嘯天滿面猙獰,臉色血紅,楚非歡卻臉色慘然不似人色,不言不動恍如木雕。
祁繁看見地下那血淋淋的女屍,只聽見腦海裡轟的一聲,眼前一黑。
然而他立即逼自己清醒過來,看了蕭溶一眼,立即明白了主子臨終的打算:無論如何,保下蕭溶!
他忍著悲慟,拉著容嘯天去砍屍拖屍,偽造太子被燒死的現場,其間楚非歡一直默默無語。
火光映得他秀麗的顏容一片死黯之色,仿若沉墮深淵,而永無得出之日。
等到諸事已畢,侍衛們即將趕到,祁繁拉著他離開,將出宮門時,楚非歡突然將蕭溶往他懷裡一塞,道:“你們先走,我馬上來。”
當時已經時間緊迫,祁繁滿腹疑問也來不及問,只得先和容嘯天出宮,惴惴不安等了許久,一直到晚間,楚非歡才一臉疲憊的回來。
容嘯天當即責問他去做了什麼,楚非歡並不理會,問急了才道:“與你無關。”
他向來是個孤僻冷漠性子,大家都知道的,然而此刻容嘯天想起先前在殿中看見他的動作,疑竇突生。
便將這疑惑和祁繁說了,祁繁表面並不相信,只勸他安下心來,兄弟同心,好好撫養小主子,將來為皇后報仇。
安撫下了容嘯天,祁繁卻並非表面那般大大咧咧,當天夜裡,他早早守在楚非歡住處門外,果見夜深時,楚非歡自屋內掠出,向城外奔去,他有心去追,卻自知以自己的輕功,萬萬不能既追著楚非歡又不被他發現,乾脆不去追,潛入楚非歡屋子翻找一番,在他床褥之下,發現一封書信。
信上道:“二月乙未,天降垂虹,牝雞司晨,天道不允,所請之事,務祈垂許。伏惟珍攝,不勝禱企。”
祁繁盯著那三十二個字,連手指都在發抖。
牝雞司晨,必是暗指皇后專權,二月己巳,正是出事之日,而天降垂虹,不是長樂宮大火又是什麼?
楚非歡,你好,好----
暗夜裡祁繁的目光幽幽閃爍變幻難言,卻仔仔細細將那信原樣疊好放回原處。
隱在暗處看楚非歡回來,大汗淋漓面色蒼白,祁繁不動聲色,繼續回去睡覺。
第二天將這事和容嘯天說了,容嘯天當即跳了起來,大怒道:“這小子原本不過一個流浪漢子,是主子慧眼慈心收留了他,他竟然毒蛇反噬恩將仇報!”便要衝出去找楚非歡,卻被祁繁拉住。
對著容嘯天憤怒的目光,祁繁也覺悲哀無力,只道:“你現在去找他,並非他對手,再說,只憑那一紙信箋便定人之罪,未免太過輕妄,皇后生前十分愛重他,泉下有知,定也不願我們草率處置,再看看罷。”
按捺下容嘯天,祁繁立即抽調了一批凰盟高手,他是凡事不憚於向壞處想的人,對於楚非歡,他更慎重。
當夜,楚非歡再次出門。
眾人遠遠尾隨,這回見他奔向的是宮門。
遠遠見楚非歡在宮門拐角處等候,仰首向天,不知道在想什麼,月色幽浮,隱約見他顏容秀美精妙,眉目如畫,風過處衣袖翩躚,容姿光耀,只是神情愴然,默默不語。
祁繁等人知道他武功極高,不敢走近,遠遠的大氣也不敢出,卻見楚非歡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只向著南方,看著那一輪月色,沉默如開滿繁花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