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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郎琳鐺也笑了,這琳鐺姑娘藕色的褙子上透著淡雅雲紋,白玉般的臉頰和流水般的烏髮,又是個美人。我猜她們都是公子的人。瞧她們看公子的樣子,滿目的傾慕。
喜姐兒往遠處看一看,說,我哥來了。
果然有兩人疾步過來,正是桂楊和梓博。兩人都懸著劍,英氣勃勃的大步走來。到近前,朝我看了幾眼,訝異是明顯的。桂楊對旁邊的喜姐兒說,今日你們興致好,都到這裡來?
喜姐兒笑吟吟的往他肩上捶了一記,你興致好,哪裡記得還有個我。
原來他二人果然是兄妹,怪不得這樣熟稔。梓博躬身對公子說,“事情妥了,掃了兩處賭坊,一處妓館。都在市貸處旁邊的衚衕裡。”
“膽子好大。”公子淡淡說。嘴角翹出來一點譏誚。
“只怕剎不住。按律這事不該咱們管……”
“按律,在官設貸款處設立賭坊就當斬。”公子說。他說到斬字,眉毛也不動一動。我忽然想到瓦當里人家講的,此子心腸硬,手段辣……
“呂嘉問回來了沒有?”公子正在問。
“呂大人已經將各地商稅率算報來。”梓博說。
“簡文浩呢?”
“也在路上。”
公子又點頭,他今天顯然心情輕鬆,雙眉舒展中盡是愉悅。我在旁邊立著,頗有點不自在了,公子似乎看了出來,他眼中忽然掠過一絲狡黠。
“麝奴跟我來。其餘大夥兒在這裡歇歇吧。”
他轉身走了,長衫外另套著大幅的罩衫,衣角長過地面兩尺,在他身後拂出圓徑。他不回頭,知道我一定會亦步亦趨。這是位被捧慣了的,習慣頤指氣使的相國公子。
我走了兩步,回頭看,桂楊與桂喜兒的目光都注在我身上。
我們沿著那道長廊走,頭頂的竹籬一道一道,陽光篩得極細密的滲透,像千萬根細米針,光芒也是針尖大的芒點。過了這道竹籬,再走,就是府外,遠處連綿著青山。繞過兩叢灌木,眼前豁然開朗,我愣住了,煞那間一片暈眩。
大片的,彷彿蔓延到天際的花田。一離離,一坡坡,一層層,流淌了山勢。各種姿態與色澤的花朵,低處如輕風細浪,高處便飛瀑瀉流。身後是一座蓊鬱,密匝,真正的森林,層疊的綠,磊落的金,妖冶的紅,迷離的遮天蔽日,像群鳥的翅膀,組成了新的天幕。有多少種顏色完全數不清,又彷彿只有一種顏色,天地間只剩下花,滌盡了其餘的色彩,只留下這大塊,橫筆推出,鋪出,染出的純粹,目盲的豔。
我呼吸窒住,接著便急促。如果這是個魔法,那麼效果是十足十。但魔法哪有這樣的豐富?這是個真正的夢境,美而神奇。連風都是夢裡才有的,滑翔一般的速度。只是一千年前你才能看到這樣的美景,自然,並且被規劃。
“喜歡麼?”他在我身邊問。明顯的得意在我的震驚裡。
我還不能說話,再看下去我眼睛要瞎了,說實話,我真沒見過這樣愛植物成病態的人。我心裡翻來覆去只有幾個詞,大地主,大莊園主,大資本家,大官僚。
公子雱輕輕笑了,他仰頭站在半人高的花田裡,閉起眼讓陽光穿透。胸脯一起一伏,透徹的呼吸。風裡滿是清新的泥土和花粉味道。他站著,手掌平平推出,微風吹開草尖的浪,層層盪開,像匍匐的大動物被神的手掌撫摩,一下下順理著毛,又逆行著,形成小小的漩渦。
“你的工作,就是那邊一角。”他用一根修長手指點向西北角。風把青衫袖子灌滿,撲啦啦的扇動。
這一角在山坡的背面,又搭了個長長蔭棚,其間密密實實佈滿了長緣的綠葉,期間一串串小小的淡白苞點。
“這是豆蔻,以前種過麼?”
我連忙用力點頭,這時候決不能露怯。大學裡的植物園裡有白豆蔻,我看過園藝師傅們給它人工授粉,自己可從沒試過。
“這是剛種下的,就快開了。”他舉目遠眺,目光悠悠放出去,飛得很遠。我忽然想起邊城,舞臺上的邊城,永遠在追光之下,當他偶爾抬眼向觀眾席,是多麼驕傲又漠然。邊城真該來這裡看看,在千年之前,有這麼樣一位公子,一樣的超拔,不,更加的超拔。
我從那一片花海里好不容易拔回眼,忽然意識到公子正看著我,在飛舞著花粉和柳絮的陽光下,他的眼神也像陽光直透水底,突然的亮起來。
不知怎麼,我心臟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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