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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已定性的事不可破壞。
我說我才不要玩穿越。我還說您不是還想著穿麼,我送您去,不告訴我媽。
他被我噎住,不講了。但事實上我到底沒有休學。不是因為任何人的教導,天性中未被開發的那一段終於破開,我被偶然撞進的男生磁鐵般吸住,才知道我本性裡有多少輕賤。
邊城是新近轉來的歷史系男生,外帶研究經濟。這兩個命題都跟我一點不沾邊,但他偏偏一點不迂腐不市儈。他穿直筒仔褲和修身T,八角帽下的栗色頭髮蓬蓬鬆鬆。校慶上他手指徐徐拂過琴鍵,黑白鍵盤就自己活了似的發出嘆息般的旋律來。掌聲雷動裡他淡然一點笑,目光徐徐掠過觀眾席,彷彿帝王的檢閱。人群中的我呆了。渾身通電的感覺,是多麼過癮。我手指在褲邊上輕彈,默唸出他剛剛奏出的音符。我想我要和他約會,我要親吻,牽手,做愛。一切情侶間的事,一切被我壓抑了19年幾乎忘卻的事,我都要和這個男生做。
但他多看我一眼也不願。散發潮氣的老木地板中央,他告訴我,這樣拉琴不對。你一個調也沒有錯,但你的音樂沒有靈魂。
我茫然將琴從下巴下撤離,他看起來是不堪忍耐。“沒有毛病,也沒有感情。我要一個生澀的人,不要一個嫻熟的機器。”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我呆呆杵在臺中央,手裡的弓子還翹在下一個音符上。
那以後我就瘋了,我費心思弄到他的手機號,MSN號,Q號,郵箱,統統不管用,我等在他樓下,告訴他我一定要加入校樂團——沒有靈魂就沒有靈魂。我那8年的小提琴不是白練的。
我搜集他一切資訊,有沒女朋友,家裡幾口人,他在晨會上多看了哪個女人一眼,是學生還是輔導員?校門口有個GAY酒吧,臨晚便發出鬼氣森森的熒光燈,我也混去偵查有沒有他的蹤跡。
我果然是瘋了,所有人不可思議。我也不管,我就是要他,要他多看我,要他發現我,要他和我一起,要他愛我。
終於有一天他主動約我出來,我對著鏡子照了一小時換了十幾件衣服,費勁將我一頭糾亂的短髮梳順。我的衣服都太野太街,我恨我沒有那種飄飄欲仙的,可以與他相配的衣服。
邊城叫我不要多費心思在他身上,他停在這間學校不過一學期就要回澳洲。我聽而不聞,心裡只是想,他聲音多好聽,肩膀多方正,他輕輕的抿一抿嘴角,唇線多溫柔,他叫邊城,多詩意多氣質。
邊城邊城。我心裡小聲反覆叫。
“你有沒有聽我講?”他忽然停下話頭問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跟你交往。”我直衝衝的說。
他忍無可忍。“到此為止吧。我們可以做朋友,做兄弟,其餘的就別浪費時間了。”
我不知是急是怒,也不管我對他是愛是恨,我不能,決不讓事情在這個點上嘎然止住。
他有什麼弱點?他有什麼追求?他想什麼?要什麼?怎樣讓他愛我,我是真的停不下來,即使得到了他我會把他踩在腳下,也得先低上這麼一陣子。
海棠,你只是不服氣,一定要掰過他。媽媽說。
好吧,就是。
邊城的論文比賽是關他一直研究的命題,題目長的我沒耐心讀完,但是牽涉到歷代的變法,商鞅,漢武帝,王安石。
這幾個名字我都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我歷史從來不及格。我去圖書館泡了三天,掛著熊貓眼蒐羅出一堆資料。邊城說這些他都找過,沒有真正實用的,真正實用的丟失在歷史深處。
“王安石是個太奇怪的人,太能忍,太要強,手段又太辣。你看看跟他敵對的那些人,司馬光,范仲淹,蘇東坡,那一個不是絕頂厲害的?都在他手下一一敗走。他究竟有什麼手段?”
難得他肯跟我講這些,我一瞬不瞬的支著昏沉的頭聽他講,我不住點頭。誰管那些1000年前的死老頭?我歷史從來不及格。他再變法,總管不到我的饅頭。
“你知不知道他到了最後,身邊只有一個兒子一直支援他?但那個兒子也是個怪人,明明有大能耐,卻連老婆也留不住,還有,野史上說他曾經要殺死自己的孩子,為什麼?”邊城還在自己的糾結裡左衝右突。“王安石到底有幾個兒子?資料上只有一個,後來又出來一個。那個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他敲著桌邊,眉頭虯結,像是問我,其實眼裡完全沒有我。
一個念頭在我腦中漸漸成型。我實在不想,但是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親愛的,我替你尋回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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