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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比老七還急,滿頭大汗,連聲道:“不行不行,現在是混戰,夫人根本出不去!”
老七吼道:“那怎麼辦?!”
瘦高個想了想,道:“得派人突入陣中找到六當家,讓他將一部分人召在一起,衝開田軍一道口子,夫人才能逃出去!”
他急急轉身,揮手道:“去!你們趕緊突到陣中找六當家!”他身後數人齊聲應了,便往山下衝。
他又走到我身邊,聲音低沉道:“夫人,請您放寬心,只要等到六當家帶人殺出一個缺口,咱們就趕緊走!”
走?如何走?這一片混戰,十倍於己的敵軍,要犧牲多少野狼,才能為我衝出一條染滿鮮血的活路。
我愣在破了的寨門旁。人生真是諷刺,就在要真正離開雞公寨的這一刻,我卻對雞公寨生出從未有過的依戀。
洪安的家沒了,爹孃死了;
永嘉府也不再是我的家,江文略已成陌路;
雞公寨也要失去嗎?真的只能在這亂世如浮萍一般飄泊嗎?浮萍尚有一湖碧波相依,我與孩子又能有何依託?
山腳,所有的野狼都在拼了命地搏殺,他們一個個倒在雪地中。從雞爪關這裡望出去,那皚皚白雪上的血跡觸目驚心。
踏著這樣的血路逃出去,今生今世,我還能想起“雞公寨”這三個字嗎?
我忽然抬頭,望向老七,輕聲道:“七叔,你帶著瑤瑤找個地方躲起來。”
老七急得直跳腳,我卻轉身,不料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在雪地中。瘦高個把我扶住,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夫人,你………”
我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咬著牙爬上哨寨的瞭望臺。
瞭望臺上有一面鼓,一面墨色的戰鼓。
這面鼓是豹子頭死後,狐狸命人安在哨寨的。一來想讓野狼們記住豹子頭的血仇,二來作緊急示警及戰時助威之用。安鼓時,他還笑著對野狼們說:只希望這面鼓永遠都不要被敲響。
安鼓之時,阿聰頑皮,跳上去敲了兩下,野狼們雖然都在笑,卻也自然而然透出幾分緊張來。
戰鼓一響,就意味著他們要用生命來捍衛自己這最後一個家。
我持起鼓杵,望向山腳戰場,用盡全部力氣,擊向鼓面。
咚、咚、咚………
鼓點如同我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北風將鼓點聲捲走,我不知這鼓聲能不能傳到野狼們的耳中。我只希望,這一刻,我將戰鼓敲響,能讓蒼天憐見,讓他們保住這最後一個家。
咚、咚、咚………
有小小的鼓點聲插了進來,和著我的敲擊。
我低頭一看,竟是瑤瑤。她站在我身側,緊抿著雙唇,高高地舉起另一根鼓杵,認真地、一下下地敲擊著鼓面。
我愣了一下,轉而向她微笑,再度敲向鼓面。我聽見老七似是嗥叫了一聲,再一晃眼,他已帶著幾名弟兄,如閃電般衝向山腳。只餘那個瘦高個和另幾名傷員站在鼓臺下,愣愣地看著我。
山腳下,野狼們似是殺得更兇了。
咚、咚、咚………
隨著這鼓點聲,我腹中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竟撐不住身子,斜靠上鼓面。
瑤瑤停了敲擊,我急忙撐直,扯出一個微笑,她便不再看我,再度敲響戰鼓。
腹中疼痛一陣甚過一陣,我冷汗直冒,眼前黑暈,只能緊咬著牙,繼續敲著戰鼓。疼痛如浪潮般排山倒海地襲來,我已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戰鼓還是山峰,只憑本能一下下地敲擊著。
正在我再也無力支撐之時,鄧婆婆和那瘦高個在哨寨下跳躍著嘶聲大叫:“來了來了!永嘉軍來了!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我手一軟,鼓杵啪然掉落。
我竭力睜眼,東面,數千騎捲起狂風,踏破積雪,如一條巨龍般呼湧而來。我甚至可以很清晰地看見當先一騎那人的身影,也可以很清晰地看見,他身後鐵騎揮舞著的旗幟上,斗大鮮紅的“江”字………
我陷入無邊無際的疼痛中。
瑤瑤似在我身邊大叫,接著是鄧婆婆和那瘦高個的叫聲,再接著屈大叔趕來了。
我聽見自己的叫聲,我很羞於發出這樣的呻吟,可是太痛了,從來沒有這麼痛過,似有什麼東西在我腹腔內用力刮扯,扯得我只能倒在地上,漸漸意識模糊。
屈大叔在我耳邊大叫:“夫人你挺住!要生了!”
要生了嗎?我仰面望著空中濃重的霾雲,眼角慢慢滲出兩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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