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2/4 頁)
腰。
我被這股大力擊得向前一撲,眼前一黑,再也沒有知覺。
痛,象墜入深谷後全身要裂開來的疼痛。
麻木,象身處萬丈冰窖被凍僵後的麻木。
我從不知,疼痛和麻木,這兩種感覺竟可以同時體會到。與疼痛和麻木同時包圍著我的,還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是死了嗎?下了地獄嗎?我竭力想睜開雙眼,希望在奈何橋上,爹孃還在那裡等我,可我什麼也看不清。
是有人在哭嗎?是不是早早?早早、早早,娘在這裡,你別哭,娘會心疼的,早早………
疼痛與麻木,繼續窒息著我的身軀,將我緊緊地封住,不能動彈分毫。
我只能感覺到,似乎有一點點暖意,在執意穿透這黑暗,在嘗試著抱住我的身軀,握上我冰冷的手。
“青瑤………”
是誰在喚我?我想竭力睜開眼睛,我不想就這樣下地獄,早早,我的早早,我還要回去見我的早早。
“青瑤………”
我的眼皮,似山般沉重,無論如何也睜不開來。
但耳邊的聲音卻漸漸真實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狐狸的聲音為何這般嘶啞?
屈大叔的聲音也很嘶啞:“夫人被投石擊中腰部,傷及五臟,只怕很難醒來。還有………”
“還—有—什—麼?”狐狸在一字一句地問。
還有什麼?我也想問清楚,可喉嚨似被岩石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息。
屈大叔的聲音漸漸模糊起來:“即使、即使夫人醒過來了,只怕………也會半…身…不…遂。”
早早(上)
十一歲那年,爺爺曾帶著我去武定探望一位他的同袍戰友。那是位鬍子頭髮全白了的老人,看上去比爺爺要蒼老很多。爺爺只跛了一條腿,而那位,雙腿全廢,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住在破舊而黑暗的茅草屋裡,他的妻子,看見爺爺和我,滿是皺紋的臉上滲下昏濁的淚水。她提起衣襟抹淚,那衣襟上滿是黑黑的汙漬。
茅草屋中瀰漫著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象是什麼東西捂了很多年,捂得比茅坑中的蛆蟲還要腐臭。
我受不了這種氣味,爺爺也叫我出去玩,我如聞聖旨般跑到屋後的小山丘上。可那小山丘正對著茅草屋的小窗,我爬上一棵苦楝樹時,正好看見爺爺將那名老爺爺抱在懷中,用乾淨的布,替他細心地擦著身子。
他們兩個人都在哭,沒有聲音的那種流淚。
坐在樹上,透過小窗,我甚至能看清那位老爺爺瘦骨嶙峋的背脊上腐爛了的肌肉。
回家的路上,爺爺一直在沉默。直到在雀兒渡等船過河時,他才望著淼淼江波,告訴了我一個秘密。一個連秀才爹都不能告訴的秘密。
我當時望著滔滔流水,眼前老晃悠著那位老爺爺腐爛了的肌肉,連那個秘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回家後不久,爺爺就過世了,他倒算走得沒有什麼痛苦。
我再次陷入昏迷之時,竟又想起了當年那個場景。
那腐臭了的身軀,難道就是以後的沈青瑤嗎?
我不願意面對那樣的將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寧願在烈火中死去,寧願在戰場上永生,而不是年復一年地躺在床上,盯著那一方小小的窗,聞見自己身體一日比一日更重的腐臭氣味。
讓我就這樣沉入修羅地獄吧。
可似乎有人將我搬上了馬車,馬車在輕微地震著,寒風不停在耳邊呼嘯。又似有人將我抱入了懷中,這個懷抱很溫暖,這暖意執著地握住我的手,一點點地驅走地獄的寒風。
不冷了。可我仍不願睜開雙眼,我怕一旦睜開雙眼,面對的就是比地獄更要殘酷的現實。
“青瑤………”有人在我耳邊低低地說著什麼,聲音很飄渺:“你……要這樣來懲罰我嗎?那些都不是你和我的罪孽,為什麼要報應在我們的身上?”
再過一陣,他的聲音似乎含著強烈的痛楚:“沈青瑤!你若是想以這種方式來還債,我不要!你以為死就可以一了百了嗎?就可以還清一切嗎?!我要你活下去!要你活著來接受懲罰!”
是誰?他在說什麼?
那股暖意在逐漸收緊,扼得我的手有點疼,但那縷聲音忽然變得凌厲起來:“沈青瑤!你要是敢不醒過來,我就將早早送到下面來見你!我說得出就做得到!反正他姓江!你聽見沒有?!”
早早!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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