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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們說話,他似一陣風般捲進房中,握了那根丈二長槍,一陣風似地往山下衝。
狐狸悽惶地叫了聲:“大哥!”
豹子頭並不回頭,丟下一句:“六弟,我若回不來,由你當寨主!”
奔出很遠,他又遙遙丟下一句:“好生待青瑤。”
月兒很美,照著狐狸伸在半空的手,也照著豹子頭逐漸消失的身影。
洞房花燭夜,殺人放火時。
剛與我拜堂成親的夫君要去殺人,別人亦要殺他。
雞公山的野狼們放火燒了很多地方,現在別人也要來燒他們的老窩。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夜,豹子頭殺得那般慘烈,雞公山被燒得如此徹底。
前前夫來看前夫
狐狸轉過身時,面色很平靜,於是我也變得很平靜。
我們沒有說一句話,均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灶房,幸好這日鄧婆婆將幾個大水缸都挑滿了水。
也幸好還有十來人只喝了酒沒吃菜,被淋醒後仍然有力氣。狐狸鎮定地吩咐他們,火速趕往雞爪關幫大寨主守關。
其餘被淋醒的,皆有氣無力地哼著,個個面上寫滿驚懼與恐慌。
狐狸仍然是言簡意賅:“大哥有命,全體撤往雞心洞。”
我扶著鄧婆婆,狐狸扶著七寨主,其餘人象被繩子串住的蚱螞,也不敢點火把,互相攙扶著,就著濛濛月色一腳高一腳低地往大山深處走去。
剛走到水塘邊,有人驚呼了一聲,上千人回頭,遙遠的山腰處火光依稀。
那裡,應當就是雞爪關吧。
不知是誰,竟然哭出聲來:“大當家……”
七寨主掙脫狐狸的手,就要往回衝。我眼急腳快,猛然伸出右腳,他被跘了一下,踉踉蹌蹌倒在地上。
狐狸過來將他用力抱住,也沒說話,拖著他繼續往前走。
經過我身邊時,狐狸似乎是看了我一眼,我隱隱聽到他象說了聲“多謝”,可又好象沒有說。
再走一段,二寨主鐵牛癱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再也不肯向前走。
所有人也都停住了腳步。身後山寨方向,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我還是北上投奔江府經過黑州的時候看見過這種大火。火焰象惡魔般吐著舌頭,將天空中的圓月都吞進肚中;又象一個妖嬈的紅衣魔女在空中翩翩起舞,讓一切在她的舞姿中蝕魂銷骨。
呼喝聲也隱隱聽得見:“他們一定沒有逃遠,給我搜山!”
可以想象,如果晚一點點才撤,或者沒有豹子頭擋上一陣,這上千匹野狼就會被人烤成香氣四溢的“狼肉串”。
當然,我很可能會是其中風味最獨特的那一串“母狼肉串”。
狐狸放開七寨主,走到二寨主面前,抽出長劍,架在他脖子上,聲音冷得象一塊冰:“大哥有命,都撤到雞心洞去,二哥若是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我上山時,大哥給過我權力,如果有不聽從命令者,允我先斬後奏。”
聽到“先斬後奏”這種戲文裡才有的詞都出來了,我忍不住卟地一笑。
二寨主瞪過來,低吼道:“笑什麼笑?!”
我冷笑,道:“我笑大當家太傻,用命護下來的是一群白痴!”
七寨主抹著淚站起來,所有人都在靜默地流淚,一直走到雞心洞,走過狹長的洞口,走入地下數丈深的大石洞,哭聲越來越大,與洞裡流淌著的地下暗河交織在一起,深幽而無助。
狐狸帶人將洞口掩好過來,卻不看任何人,站在那地下暗河邊,身形象亙古就有的石頭,一動不動。
到了這一刻,我才覺得渾身痠痛,特別是胳膊,估計是先前提水時用力太狠了。
我揉著痠痛的胳膊,這時才想起,先前一片混亂時,為什麼沒有趁亂躲起來或是逃跑呢?
眼下再想逃,可逃不了了。
我正要狠狠抽上自己一耳光,卻覺肚中一陣翻騰,說不出的難受,猛然跑到暗河邊,嘔吐不止。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我吐得天旋地轉、昏頭轉向,直到有人輕拍著我的背,我才似慢慢恢復了些力氣,坐在水邊大口喘氣。
我以為是鄧婆婆,待氣順些回頭一看,身邊卻只有狐狸。
可他的雙手卻背在身後,只用眼角瞥了我一下,又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看向那在黑暗中靜靜流淌的暗河。
我們在洞裡呆了整整三天。
幸好當初豹子頭髮現這個地下山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