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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厲的夜風將纓孃的黑髮高高吹起,她忽然將馬頭用力一撥,同時一個側身,竟落下馬來。落地的一剎那,她手中長劍,狠狠地刺上戰馬的臀部!
戰馬一聲慘嘶,縱蹄而奔,向谷口奔來。而纓娘也於駿馬揚蹄的瞬間,仰倒在地,探出左手,揪住了馬尾。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纓娘要的就是這點時間,戰馬已如閃電般奔出,距谷口又近了十餘步,我本能地喝道:“上!”
幾乎是在我喝出這一聲的同時,鐵面人的右手揮下,怒喝道:“射!”
箭雨如蝗,煙塵起,兩軍動!
摧裂山河般的殺氣。
馬上的趙之初,馬後的纓娘,幾乎同時中箭。纓娘更是噴出一蓬血雨,可她似還保持著最後的一絲力氣,緊緊揪住馬尾,任戰馬拖著她,向我們馳來!
燕紅嘶聲喚道:“纓………娘!”
黎朔一聲勁喝,左手持著盾牌,竟自谷口大石上飛身而起。落地時他手中長矛在地上運力一搠,借力而起再向前縱。箭雨自他身邊呼嘯而過,燕紅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我的手臂,我疼得險些叫出聲。
我也是於這一戰,才真正見識到了黎朔的武功,他一人一盾衝在最前面,那悍然無畏的氣勢,竟讓對面的鄭軍一時忘了逼上。
就是這緩了一緩,戰馬終於奔過黎朔身側,而離火營的精兵也火速跟上。
那鐵面人迅速退入陣中,冷冷的一聲,“撤!”
鄭軍頓時嘩啦啦退了個乾乾淨淨。
淒厲的火光,照著纓娘慘白的臉,照著她滿是血跡的衣裳。
我將她緊緊抱住,她張著嘴,想說些什麼,偏偏只能發出低低的“啊”聲。
燕紅痛哭失聲,我心痛難當,撫上纓娘冰冷的面龐。她慢慢地似是有了些力氣,斷斷續續道:“夫………人,現在,他………欠我的了。我、我有個妹妹,自幼失散,讓他找到她,照顧好她,再、再來地府見………”
名震天下(下)
看著她最後一縷不捨隨瞳孔逐漸散開,我已是欲哭無淚。
猶記得將她派去服侍五叔前的那個晚上,我與她象親姐妹一般抵足而眠,說了一晚上的話。
“夫人,我不信這世上真有如此情深義重的男人。”她聽罷五叔的往事,沉默許久,說出了這句話。
她很少說起她的往事,但我隱約聽說,她娘,就是被她爹始亂終棄的。
最終,卻是她用自己的情深義重,來成全了他。
原來這世上,自古以來,情深義重的總是女人。
黎朔過來欲將燕紅扶起,燕紅伏在他肩頭放聲大哭。黎朔低聲勸著,“你可是統領,青瑤軍都在看著。”
楚泰卻大步過來,喜形於色,“大嫂,真是趙之初!趙之初既死,對方沒了主帥,肯定會軍心大亂,咱們得抓住這個機會,出擊吧!”
說罷,他便欲轉身,我與江文略幾乎是同時站起,叫道:“慢著!”
楚泰不解地望著我們,我與江文略互望一眼,微微點頭,他輕聲道:“只怕就是了。”
“應當是。”我也輕聲道。
黎朔抬頭,疑道:“真是?”
我緩緩道:“囤兵遠非三萬,敢下令射殺趙之初,主帥死後,虎狼之師進退如此有度,只有一個解釋。他既真的在此,我們只能逼他現身,才能給大將軍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我看了看纓娘,壓下心頭的痛楚,道:“燕紅,拿我的盔甲來。”
熊熊火光中,我在數千人的護衛下徐徐而出。夜風將王旗吹得颯然而卷,我端坐馬上,傲然望向鄭軍軍營。
數十名青瑤軍少女身著戰甲,用清脆的聲音高聲呼話,“洛王軍青瑤夫人,有請鄭王說話!”
這一通喊,兩軍震動起來。不多時,鄭軍軍營三通鼓響,麾黃旗,甲冑鏘然,黑壓壓精兵護著先前那鐵面人縱騎而出。
鐵面人舉手,數萬人頓時鴉雀無聲。
我欠身,微笑道:“沈青瑤今日得見鄭王風采,幸會!”
鐵面人沉默須臾,慢慢取下那猙獰的面具。這是一張奇醜無比的面容,馬臉,下巴象刀鏟一般向前突出,倒八字眉毛,細長的眼睛,還有滿臉的麻子,一切與傳言中的絲毫無差,他就是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縱橫熹河以南的陳和尚。
他眼睛微眯著,卻透出無比的精光。凝視我良久,他呵呵一笑,道:“世人皆道,衛家軍中杜鳳如九天鳳凰,青瑤夫人不過就是那佔了雀巢的鳩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