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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蒂有一副過分瘦削的身體,從背後看,非但沒有窈窕的曲線,甚至於那脊椎的痕跡一節一節,看上去頗為嶙峋。而更加醜陋猙獰的,大約是那軀體上的各色傷口。
整個背上,或者說是被衣服遮住看不見的部位,不說全都是傷口,卻不低了。
燙傷的痕跡,摔傷的痕跡,刀口的痕跡,菸頭的痕跡,錯綜複雜,就好像有人把這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美麗的背當做了一張畫布,但一開始下筆的時候就畫錯了草圖。即使再不斷修改,也依舊難看。
那幾道鞭傷,在這些陳年舊傷上綻放,因為有著還算鮮嫩的顏色。多少看起來有了一點引人注目的能力。
沒有什麼雪白的背脊上幾道傷口的慘烈對比。她沒有這個資格,即使是傷,早就已經被嘗夠了,即使新的傷口。也不過是在一層一層厚厚的傷口堆疊之上再增加幾條而已。
不痛不癢。
好似不痛不癢。
人們總是太容易原諒又太容易相信。
所以即使那滿背的傷疤和辛蒂的冷血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依舊會不由自主地為她填補一大堆苦痛的設定,於是自作主張地原諒了她,相信她一定有如何的苦衷。即使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將這個女孩討厭得要死。
“簡直愚蠢之極。”如辛蒂所說。
“我從前發生過什麼事。是不是自願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和你有關係嗎?”她的態度依舊是這樣僵硬而冷淡。舉著話筒和戴倫對話的時候,嘴角的嘲弄的笑容。看起來非常令人討厭。那一張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過的塗抹層層濃妝的面孔。總是用這樣的表情來面對那個永遠看不見她面孔的人。
電話那頭的戴倫早已習慣了她這個樣子,但他的固執,從來不比辛蒂少。辛蒂是因為見慣了太多事情於是形成了固定的概念,而如他,卻是因為太多事情都沒有見過,於是有著再簡單不過的堅持。就好像此時此刻,他想要知道關於辛蒂的一切。於是就去問。
“我看了很多書了。我看見書上說,那個時代,有很多女孩子完全沒有辦法活下去。她們沒有上過學,甚至被父母拋棄,如果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只有成為……成為……”
“妓女是嗎?你不用這麼委婉,我就是個妓女,沒有必要避諱。”辛蒂如此回答,她一向如此諷刺,即使是對著自己也是毫不留情地用言語下刀子,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用傷口的血凝成厚厚的血痂,然後變成厚厚的盔甲。
戴倫已經學會了忽視這一切,他只是急切地追問:“所以,所以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辛蒂反問。
“我只是覺得,你一定不是願意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吧?”戴倫有些語塞,卻還是勉力表達自己的想法。在認識辛蒂之後,他的成長速度加快了太多。在之前,他的世界是那麼簡單,但是現在卻明白了太多的無奈,也知道了太多的現實。只是這一切並沒有讓戴倫變成一個“現實”的人。他依舊相信一切美好,也願意相信一切人都是美好的。就像是他認識了這麼久的辛蒂。
辛蒂沉默,她垂下眼簾的樣子美得像是一幅雋永的仕女圖,但是那美麗面孔總是配合尖銳的話語,配合骯髒的身份。於是美麗被加上了“妖媚”、“豔俗”的形容,不再單純。
就像是那幾乎遮掩了她所有情緒的誇張的濃妝。
“我……”她開口,似乎想要說什麼,雙眼抬起,那雙眼睛清澈而明亮,保藏太多從不說出的話語。然而到底,她在長達兩秒的停留之後回答,“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當然不好!”戴倫徑直回答,“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和我認識的那些女孩子一樣。讀書,然後和男孩們談戀愛,在上課的時候被老師表揚,總之,總之你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辛蒂靜靜地聽戴倫描繪這樣的一切,就像是在聽一個幼兒時期已經聽膩了的老掉牙的童話故事,甚至一點笑意都挑不起來。
“一開始,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而現在,我覺得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沒有拿著話筒的那隻手捏在胸口前。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我覺得值得。”
這一句話來得奇怪。是說付出身體換取生活值得嗎?那語氣鄭重得像是在發誓一樣。
可只會讓恨鐵不成鋼的人憤怒。如戴倫,如所有的觀眾。
從一開始的厭惡到現在的恨鐵不成鋼,辛蒂總是這樣,讓人喜歡不起來。
還是說,可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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