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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就算永寧城內大大小小的媒婆、喜娘全圍攻過來,擋不住也要硬著頭皮擋。
遊巖秀剛與自家第十三鋪的掌櫃談完話,跨出店鋪就遇上這等陣仗,一張俊臉微微變色,柳眉攏得快要打結。
須知這些日子,他“淵霞院”的寢房、書房、會館內的議事廳,甚至是碼頭倉庫內的臨時議事小廳,堆的全是媒婆們爭相送來的女子畫像和繡像,多到他見了心煩,還得勉強自己一張張、一幅幅揭開來瞧。
男大當婚,這道理他明白的,也知道自己終歸得娶妻生子。
他父親早亡,十二歲起,他就一直跟在祖父遊太川身邊學做生意,後來一母所出的親弟遊石珍長至十二歲時,亦跟在祖父身邊一段時候,只可惜家中事業不對親弟脾胃,這副重擔,他當人家兄長,身為遊家長孫,那是非扛不可,此般體認早深入他血肉內。剛及弱冠那年,祖父便正式將“太川行”的棒子交付到他手中,由他完全掌事。
遊家家大業大,人丁卻單薄得很,到他這一代也僅有他與珍弟二人。
現如今,他都二十有八,確實該為婚事合計一番,因此祖父擅自託媒之舉,雖造成他不小的的困擾,但該做的事,仍得做,該忍得事,還得忍。
只是,閨女圖一下子送來太多,他看得頭暈目眩,卻沒一張瞧入眼,遂遲遲無法挑出中意的姑娘,而他一日沒瞧出個結果,八大媒婆就糾纏他一日,一日復一日,也不知何時才到頭啊……
“小范,今日恩德,你秀爺我感念在心,撐住!我先走!”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毫無愧疚地丟下話後,遊巖秀再次退回十三鋪,在層層掩護下從店鋪後門溜走。
後門出去是一條窄窄石板道,多是留給送水、送貨、收夜香的木輪車透過,經年累月下來,在石地上留下來,在石地上留下了兩道略深的輪痕,即便積著雪也掩蓋不過。
他沿著石板道走,直直出去接上一條小巷。
巷內人家頗多,巷尾又接另一條巷頭,他在裡邊轉了會兒,此時放眼望去,每戶人家的屋簷皆白皚皚的,長出牆外的樹則光禿禿,枝椏尚馱著雪,因應年節而掛在門口,討個“事事如意”好彩頭的紅柿串兒全凍得硬邦邦……咦?這扇門他剛才似乎有經過,那棵禿樹他有點面熟……唔……該不會……好像是……難不成……迷路了?
混賬!開什麼玩笑?
他誰啊?
他可是“太川行”高深莫測、奸險狡詐、泰山在面前崩塌都不眨一下眼的秀爺啊!即便真的迷路,也不可以隨隨便便顯露出來!
“年輕人,你往右邊巷子走,聞到甜甜鹹鹹的米香,循著那個味道過去就出大街了。”一名開門倒煤灰的褐臉老人衝著他和善笑道:“你別惱,咱們這兒的衚衕確實是亂,沒走過的肯定迷路,你也不是頭一個。”
呃!“……多謝老伯。”
為防老人認出 他,有損他“冷酷嚴峻”的威名,他略側頭避開對方目光,硬聲硬氣地道謝後,隨即選擇右邊巷子快步離去。
照樣是東彎西拐的小巷,他走走走,再走走走,一股好味道就這麼滲進寒冷空氣裡,再凍的天彷彿都要暖上三分,那味道毫無預警的鑽鼻進肺,待他意識到時,腳下步伐早自然而然追隨那股好味走去。
甜甜的、鹹鹹的,樸實卻豐饒,惹得人一嗅再嗅……
嗅多了,有抹說不出的愉悅直從心窩湧出,於是,肚子莫名地有些餓,嘴跟著有些饞了,雙頰生津,莫名垂涎……
垂涎什麼呢?老人 方才說了,那是米香。
然後,他不由得停下步伐,佇立在巷口轉角。
他看到那間鋪子,看到她。
那是一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米鋪,招牌有些老舊,紅底黃字寫著“春粟”二字,鋪頭前,那姑娘忙碌得很大抵是年關已近,米鋪不光是賣米,還擺著外攤賣起剛出爐的蒸年糕。
年糕有甜有鹹,甜糕呈現出泛光的褐蜜色,鹹糕則有原味以及摻著蘿蔔絲賀肉末的口味,全切得方方正正擺在攤上,除此之外,更有應景的金黃髮糕,一團一團兒的,每個都發得高高的,顯得喜氣,那手功夫著實漂亮。
一旁的方形蒸籠疊著四、五層,地下火力全開,在大冷天裡冒著熱呼呼的白煙,那姑娘正掀開最上頭的蒸籠蓋子擦拭過多的水氣,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青色衣襖,身前繫著長長圍裙,身材嬌小了些,但胸脯鼓鼓的,把襖衣撐得繃起,腰肢顯得既巧又蠻,再往下瞧,臀線圓潤無比,整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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