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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要能直接由你顧家收購,省了中間一趟轉手費,也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是啊。”顧禾良溫順頷首,下一刻,手忽地被何婆婆一把抓緊。
“哎呀!說到這兒,咱們手腳得快些,我讓傻貴兒備了小推車候著呢,打算幫你把兩袋米推回‘春粟米鋪’,這事可不能教秀爺發覺。”
顧禾良聞言一怔,道:“咱們這麼做,可沒礙著他。”又不是從“太川行”口中掏食,阻他遊大爺財路。
“好姑娘啊,咱們家秀爺還真不是吃齋唸佛的主兒,八成連個邊都沾不上,誰知他大爺會怎麼想?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安良。”
何婆婆拉著她便走,往後門方向去,滔滔不絕又說:“我那媳婦兒不是給咱家添了個大小子嗎?你今兒個還逗著他玩,給他舔白糖糕的。快滿週歲的小奶娃,近來剛在學步,好動得很,稍沒留神,娃兒就不見了,都不知鑽到哪兒玩,好幾回都是讓秀爺送回來……唉,你沒瞧他大爺的臉色,比炸過臭豆腐的餿油還臭呢!”略頓。“不過還好,他臭臉歸臭臉,倒沒怎麼把氣出在娃兒身上,咱就怕他——”
“他不會的!”直到話衝出口,顧禾良才意會到自個兒急急地說了什麼。
見何婆婆側過老臉,古怪地瞧著她,她抿抿唇忙道:“我的意思是說……嗯……遊家大爺是做大事的人,身為當家主事,不會對一個小娃娃發脾氣才是,何婆婆您放寬心。”
“唔……姑娘說這話,那也挺在理的。說實話,老婆子瞧遊家這位大爺,越瞧越覺詭怪。說他好嘛,他對那些和‘太川行’為敵的南北商家,下手可不留情面;說他不仁義嘛,他又肯照顧底下人,不論出身高低,誰要有能力,他就栽培誰,每年三節賞銀加分紅,犒賞手下不手軟……”
何婆婆喃喃地說上好些話,究竟說些什麼,顧禾良沒再仔細聽了,腦中竟又浮現男人那張朗笑臉龐……還有他一口塞進兩塊白糖糕、雙頰鼓脹的滑稽樣……還有被娃兒的大哭嚇得手足無措的糗樣……還有他跟娃兒打商量時的醇美語調……還有……還有……
她驟然深吸口氣,把亂七八糟的思緒全壓下。
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她腦海裡怎麼盡留他的影?
她甚至覺得……那樣的他很可愛,那些在私下才會偷偷展現的表情,很可人意兒,像個淘氣的大孩子似的……
怪人。
怪得讓她心發軟,忍不住想笑。
“咦?姑娘想到什麼好笑事兒嗎?”
啊!她真笑出聲了!“沒、沒事的。”連連搖頭。
方寸間興起不尋常的波動,她雙頰莫名臊紅,又怕被瞧出臉紅,秀頸便一直輕垂,由著何婆婆繼續嘰哩咕嚕說不停。
直到她告別何婆婆,回到自家米鋪,然後送了幫她運米回來的傻貴兒一籃子白糖糕當謝禮後,她才懊惱地想起,自個兒那枚開心銅錢還沒找著。
第2章
年關將近,江北已下過幾場瑞雪。
愈接近年節,雪勢倒弱了些,僅在天亮前與日落後降雪,白晝時,只有小雪花零零落落,飄得像春天隨風舞的白花瓣。
然,不管雪下得豐不豐瑞,“太川行”裡的買賣依舊一樁接一樁,縱南北,通東西,往來不息。
再有,幾件大宗生意得趕在年前辦妥,才不至於誤了往海外的船期,所以逼近年關,“太川行”所屬的會館、碼頭貨倉,以及永寧城內外的遊家四行二十八鋪,全都熱烈忙碌著,較尋常時候更不得歇。
“太川行”的工人、夥計們忙忙忙,“太川行”的主爺比底下人更忙,不只忙自家營生,更得忙著擺脫永寧城八大媒婆的糾纏。
這事真要提的話,得回溯到立冬時候。
立冬那一日,早退出生意場、安享晚年的遊家老太爺發了貼,請八大媒婆過府喝茶,說到底,就為了自家長孫德婚配,正式相請媒婆們幫忙,多多留意城內外合配的大家閨秀。
遊家老太爺替兒孫找媳婦兒,此事豈有不轟動永寧城之理?
遊家這樁姻緣要能牽成,謝禮肯定豐厚得流油,八大媒婆自然各顯本事,頻出奇招,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半個。
於是乎,此次被親親祖父推入“火坑”的遊巖秀,在立冬過後,便開始過著天天受媒婆們騷擾的日子。
“秀爺,您先走,小的善後!”今日一同隨主子出門巡視鋪頭的憨厚年輕護衛緊聲低嚷。
八大媒婆此時來了四位,從大街另一端疾奔而至,眼看就要把目標物堵在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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