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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而淡然。玢兒大大咧咧倒是沒有注意二人間微妙的眼神來往,倒是音素心思縝密觀察入微,卻只看破不說破,仍是毫無所覺的模樣。
雪勢愈發大,七八頂緞面錦繡的轎子方才姍姍而至,皇后同幾個嬪妃被各自的宮人攙扶著走下來。今日的敦賢頭戴紫金百鳥朝凰冠,穿一身絳紅色累絲鸞鳥飛鳳朝服,氣度沉穩而雍容,面容卻有些憔悴,想是憂心著皇帝的身體。她面上掛著一貫的端莊笑容,朝一眾等候多時的新人笑道,“今日風雪甚大,難為你們來得這樣早。”
皇后是大家都認識的,那日殿試時已經見過,是以眾人均朝她行大禮,“嬪妾參見皇后娘娘,恭請皇后娘娘金安。”
敦賢笑容可掬,擺手道,“快起來。”正說完,幾個衣飾華美的嬪妃已經款款上了月臺,她們容貌美麗,或清麗或妖豔,紛紛給皇后問安,皇后也一一免禮,接著便領著一眾女人提步走近養心殿。
陸妍笙瞧見了彤妃,這位娘娘的裝束較昨日更加清淡,想來也應當,如今皇帝病重,任誰也不敢花枝招展。
嚴燁走在皇后身後右方,俊美的面容上笑容已經褪去了,掛起一絲淡淡的憂愁。
這副表情將好被收回目光的陸妍笙瞧見了,她在心頭翻了個白眼——皇帝成如今這樣子難道不是您老害的麼?裝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養心殿為一個工字型殿宇,宮殿的瓦磚皆是黃琉璃,明間、西次間接捲棚抱廈。養心殿的正殿為明間,裡設萬歲寶座,正上方懸掛四個銀鉤鐵畫蒼勁有力的大字,乃大梁開國皇帝親筆所書——中正仁和。孟子曾有言,養心莫善於寡慾,正是“養心殿”的由來。
一眾宮嬪在嚴燁的引領下踏入後殿的寢宮,一股濃烈的草藥味便彌散開來,妍笙不著痕跡地抬眼望過去,只見鏤空玉雕大香爐裡頭嫋嫋地升起煙霧,卻並不是龍涎香之類的香料,那股濃烈的氣味便是從這處四散開的,可見是燃的草藥。
妍笙覺得有些奇怪,文宗皇帝分明已經病得神志不清了,如何還能讓人拜見麼?那不是教全天下都曉得皇帝已經病重?分明可以將這樁事免了,何必這樣麻煩?她覷一眼嚴燁,並不知他作何打算。
然而不消片刻,她的疑慮便打消了。因為嚴燁將她們攔在了一方珠簾之後,徐徐道,“諸位娘娘小主留步,皇上龍體欠安,病容倦態,特交代在珠簾後受諸位叩拜。”眾人聞言一滯,紛紛朝珠簾後看,卻見赤金寶座上坐著一個男子,龍袍冕旒,隔著層層珠簾望不清容貌,只依稀能看得清些身形輪廓。
敦賢面上沒什麼反應,顯然早已知情。妍笙唇角勾起一絲笑,大致明白幾分——嚴燁讓她們來見皇帝,顯然是想穩定軍心。告訴這些嬪妃們,皇上雖抱恙,卻也並無大礙吧。
眾女面面相覷,心中雖有不悅卻也不好發作,中宮尚且如此淡然,她們則更不好置喙。
嚴燁提步,長身玉立於珠簾左方,伸手往珠簾後方一比,沉聲道,“眾嬪妃叩見吾皇——”
“嬪妾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紛紛行跪拜大禮。妍笙口中隨著一道高呼,心中卻有些無言,不知珠簾後方的是哪一位,真是走了八輩子的大運,能受皇后同眾宮妃這樣大禮。
那皇帝淡淡唔一聲,就連音色都同文宗相差無幾,儘管有極細微的不同,聽在眾人耳朵裡,也只以為是萬歲嗓子不適罷了。那皇帝又道,“後宮多日不曾這樣熱鬧了,爾等新入的宮嬪定要好好聽中宮教誨。”說罷微頓,又微微咳嗽兩聲,“彤妃、珍妃、麗妃,這段時日朕身子不好,你們定要好好輔佐皇后,務必將六宮事料理得井井有條,出不得半點岔子。”
看來這番說辭也是有人教授,字字句句都不難聽出對皇后的盛寵。陸妍笙跟著眾人一道說著“謹遵萬歲爺教誨”,眼風卻很是鄙夷地掃一眼嚴燁。
嚴廠公被她的眼神嗆了嗆,面上卻絲毫不露,又道,“請諸位娘娘小主移駕西配殿。”
眾女心頭嗒嗒若失,精心打扮過了,卻連皇帝的面兒也沒見著,自然不提有多失望,只跟著皇后和嚴燁一道往西配殿走。皇后同幾個宮中的嬪妃在主位上落座,妍笙同另九位小主則靜立在一旁,嚴燁又道,“參見中宮娘娘——”
十個姑娘便跪下身行大禮,“嬪妾參見皇后娘娘,恭請娘娘萬福金安——”
接著便是挨個一一地跪拜,皇后底下,位份最高的是珍妃和麗妃,文宗登機前,她們均是太子側妃,在宮中多年,資歷極高。兩女皆很美貌,雖保養得當,眉眼間卻失了許多靈氣,隱可見幾分滄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