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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肘撐著床榻挨著她靠上去。她正要說話,卻又似乎顧忌,因抬起眸子四下打望了一番,這才湊到妍笙耳邊道,“主子,您就老實跟奴婢說了吧……您有心事,是不是和廠公有干係啊?”
妍笙教自己的口水嗆了,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直直地望著玢兒,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玢兒翻了個白眼,話語裡頭又有幾分自得,“主子,您幾日前下了道懿旨,說‘身子不爽不見外人’,這多明顯啊。整個兒船上能勉強算外人的也不過東廠那班子,您要不是躲廠公,還能躲小桂子不成?”
聽了這話,陸妍笙愈發嗒嗒若失,原來她做得這樣明顯,恐怕整個船上沒人不知道她在躲嚴燁了吧。這可真是不大好,奴才們的嘴最不靠譜,不知道真相便只能瞎猜,自己瞎琢磨不要緊,若是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可就鬧大發了。
她越想越覺得不放心,因蹙眉朝玢兒道,“這麼,你傳我的口諭給小桂子,讓他給船上的廠臣內監都招呼一聲,別閒著沒事亂嚼舌頭根。”
玢兒聽她這麼說,眼神變得格外古怪起來,“主子,您這幾日沒吃東西餓昏頭了吧?這樣的囑咐還消您操心麼,廠公早把話撂下了——若是教他聽見隻言片語,腦袋可就長不穩了。”
妍笙遲遲地哦了一聲,面上惘惘的。她伸手覆上雙眼,心頭的挫敗感油然而生,嘆息道,“是啊,以我的道行根本不足以同嚴燁周旋,我後知後覺才想到一步,人家卻早把後頭的幾十步都給想好了。”
聽她這麼說,玢兒感到萬分的詫異。在她們眼裡,廠公待主子是最盡心的,就連桂嶸私下都對她說,從沒見廠公對其它主子這樣好過。此時陸妍笙說這麼些話,聽在玢兒耳朵裡,頗有幾分恩將仇報的意味。她蹙著眉看陸妍笙,“主子,您還想著和廠公過不去呢?別吧,廠公待您可是忠心耿耿盡心盡力啊。”
她卻只勾起唇扯出個冷笑,並不回答。在她看來,嚴燁如今走的棋同上一世一模一樣,他的計劃並不複雜,只消撥撩她,攪亂她這池春水,便能讓她任憑他擺佈,為所欲為。他們可以在前朝後宮間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也可以消磨紫禁城中寂寞難耐的時光。
他太過誘人,渾身都有致命的吸引力,若她不曾歷經過上一世的切膚之痛,恐怕也無法抗拒如他這樣的男人吧。即使知道他不過是個內監。
陸妍笙只覺心煩不已,這樣的無力感著實令人難堪——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上一世的悲劇重演麼?這樣的煩惱令人不願面對,她再次倒頭睡了過去,帶著些想要逃避的懦弱。
玢兒見她又睡過去,只長長地嘆出一口氣。因輕手輕腳地起身,端起託案打起珠簾退了出去。
甲板上的燈火有些暗淡,她旋身的剎那被嚇了一跳,定睛看時才稍稍緩過神。那方的暗影處原來立著一個人,看那身量應當極高,身形挺拔,背光而立,教人看不清樣貌。
玢兒正疑惑,卻聽見那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娘娘還是不用膳麼?”那音色說不出的冷冽,是隻有翡翠相撞才能迸射出的流麗,音調略低沉,卻又夾雜無奈的嘆息。
她這才認出這人是何人,連忙捧著託案給他施禮,回他的話道,“廠公。主子用不下飯菜,只說有心事。”
嚴燁低低喟嘆一聲,揮退了玢兒。
那日夜裡他唐突了她,竟讓她這樣難受麼?他拿捏人的心思一貫狠準,卻在她這裡栽了跟頭。她同旁的一切人都不同,輕易一個眼神一個顰蹙便能撥亂他心神,這樣的滋味從不曾有,教人無措,卻又感到幾分難言的適意。
他腳下的步子動了動,立在她的艙房門前朝內望。隔著層層珠簾,依稀能瞧見牙床上躺著一個姑娘,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因提步撥開簾幕走進去,腳步聲輕微得讓人不易察覺。
然而腳步聲輕,珠簾的響動卻遮掩不住。陸妍笙沒有完全睡下,腦子裡還有些迷糊,她面朝裡側臥著,以為是玢兒又進來了,因咕噥道,“都說了不吃了,我要睡了,你也去歇了吧。”
可那頭的“玢兒”卻遲遲沒有應聲。
這幾日過得渾渾噩噩,妍笙果然是被餓昏了頭,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些不對勁,在床上翻了個身看過去,待看清立在她屋子中央的何許人後,她渾身都是一僵。
怔忡不過一瞬,她在下一刻蹙眉,沉下臉道,“廠公您怎麼來了?”
嚴燁虛虛倚在屏風前,屋裡的火光略亮了亮,是他在燭臺邊上挑弄燈芯。他以側面對著她,半邊臉映著厚重的金色,跳動的火光在他森冷的眸子裡閃閃熠熠,竟也顯出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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