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
此時那張起菱的唇微微彎翹,他眼波明滅,倒有一種奇異的亮光。早不滑跤晚不滑跤,偏生昨晚傷了腿,這樣的用意難道不夠明顯麼。陸府那個嬌嬌想法設法地搗騰,一門心思地不想入宮,他如何能襯她的意?那丫頭是整個大梁唯一一個有他把柄的人,就是在他心口上懸掛的一柄尖刀,不能除去就只能牢牢錮在掌心。
心頭這麼一番思量,他又抬眼看天色,太陽遙遙地升了起來,孤零零地掛在山頭上,已經是禺中,估摸著快到巳正了。
敦賢皇后一貫是依仗嚴燁的,所以請這道手諭並沒花他多大力氣。沛國公有功於社稷,如今府上嫡親的姑娘受了“重傷”,皇后不能出宮,著他代為探視也合情合理。他邁開步子便朝前走,流雲披風揚起一角,自成一派倜儻風度。
望著那個背影,桂嶸卻有幾分目瞪口呆。
“……”桂嶸嚥了口口水,歪過頭去看姚尉,“方才風大我耳朵背,師父他說什麼來著我也沒聽清,千戶大人聽清了麼?”
“聽清了。”姚尉木訥地點頭,重複了一遍方才嚴燁的話,“督主說,莫說是陸大姑娘傷了腿,就是毀了容,也得叫她乖乖進宮。”
桂嶸半天憋出個頗無奈的神態,復又加緊了步子朝那人追過去,姚尉在後頭喊他,“小桂子,你去哪兒啊?”
他邊跑邊回頭,“師父請了皇后娘娘的手諭,要去沛國府探視陸姑娘的病情。”
******
昨個夜裡沛國府上下鬧了個人仰馬翻,妍笙滑了跤子,秦夫人將將卸完珠花頭飾換上裡衣,聽了這個訊息連忙往松風園趕。連帶著陸元慶和江氏也從被窩裡爬了起來,最後到的陸彥習眼睛尖,一下便瞧見了石階上的一灘油跡,眾人方才大悟——大姑娘不是自個兒不當心,而是被人給害了。
偌大的沛國府,能對大姑娘動歪心思的人就那麼兩個,秦夫人便哭哭啼啼,夾槍帶棒地指責江氏母女。好在陸元慶心疼自己的閨女,當即便應允了秦氏的請求,將翠梨園的一眾丫鬟婆子全都傳來拷問了一番。
顧嬤嬤下手又很又辣,壽兒經不住她一道道的大耳刮子,咬出了曾經瞧見墨兒鬼鬼祟祟地端著菜油往松風園走,於是乎,真相大白。
墨兒,是陸二姑娘陸妍歌的貼身丫鬟。
妍笙才將喝完大夫開的藥,將將在牙床上躺下身子,外頭便隱隱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殺豬似的淒厲又悲愴。她頗無言地扶額,同玢兒兩個相視無言。
翠梨園同松風園距得近,她曉得,這是她的妍歌妹妹又鬧騰開了,仍舊是昨個晚上那一套,不僅說辭不變,連帶著每句話的口吻都一模一樣——
“下雪天路本就滑,分明是她自己不當心,卻硬要冤枉我害她!什麼菜油的我一概不知!墨兒這蹄子受了指使誣陷我,父親您怎麼這樣偏心!她是您女兒,我也是啊!平日裡受盡長姐的窩囊氣也便算了,這回竟還變本加厲了!父親,父親您怎麼不相信女兒呢!”
然後是一陣噼裡啪啦的清脆聲響,妍笙皺眉,不曉得妍歌又把什麼值錢東西摔了個稀巴爛,又聽見她哭喊道,“活著也是受氣!我還不如死了呢!一了百了,省得礙嫡母和長姐的眼!女兒只有下輩子再孝敬父親了……”
不行,她不能再聽下去了,如果再這麼聽妍歌鬧下去,她擔心自己會衝過去替她將上吊繩繫好結,然後請她把脖子往裡頭伸——就不嫌累麼?折騰個什麼勁兒?既然活得那麼辛苦那就趕緊死好麼?
“去,”妍笙臉上很不耐煩,一掀錦被坐了起來,眉毛都擰到了一堆,指了指窗戶道,“將窗戶合上,本來腿就疼,吵得人更心煩。”
玢兒悻悻應了聲是,便走過去將兩扇雕文繁複的窗葉合了過來。
哭鬧聲總算是小了些,她倒在榻上瞪著房梁頂,身子挺得筆直,有些像挺屍。玢兒走過來打望她的臉色,挨著腳踏坐下來,朝她沉聲道,“小姐,二姑娘也忒過分了,奴婢看,您得尋摸個時間去收拾收拾她。沒的讓她覺得您沒脾氣,要騎到您頭上來!”
妍笙嗤笑了一聲,動了動腿,不動還好,一動便扯到了左膝蓋的傷處,她疼得齜牙咧嘴吸了口涼氣兒,將左腿擺在了一個比較適意的位置上,嘆了聲氣,“我也想啊,可我得走得動啊!”不過,仔細想來,妍歌這回也算是幫了自己大忙。
其實妍笙的膝蓋只是皮肉上的小傷,大夫說並沒有傷筋動骨,可她喊起疼來沒命似的,倒還真像那麼回事兒,連醫士都無言以對。沛國公拿著應選的詔書愁得鬍子都白了,這下倒好,女兒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