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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單手撐著下巴,頭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地,安捷看著她,忍不住愉快地彎起眼睛,感謝這種無意識地放行。
細微的風從面前掠過去,小護士似乎驚覺到了什麼,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茫地往四下看了看,什麼也沒有。於是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放棄了和睡眠做鬥爭,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決定稍微消極怠工一會。
晚上還是有些冷的,特別是對才大量失血過的人來說,安捷緊了緊衣領,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想了想,報了一個地名。司機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清不願地發動了引擎:“我這也是要回家了,最後拉趟活兒,你這地兒也忒偏了點兒,小夥子,你大半夜地去學校幹什麼?”
“我教授住院,剛才突然想起有東西忘在研究所了,讓我給拿回來。”安捷笑眯眯地說。
司機從後視鏡裡瞄了他一眼:“有你們教授這樣的麼,這都幾點了還讓學生在外邊跑?多大的事明天說不行啊?”
安捷聳聳肩,表示無奈。
司機師傅帶著無比的同情一路風馳電掣地把安捷拉到了地方,下車前還問了一聲:“你進去多長時間啊?要不然我在外邊等你再把你送回去?你看這這麼晚了,地方又偏,打車也不容易。”
安捷愣了愣,想不到自己出來幹壞事居然被助人為樂了,他一隻手扶著車門,微彎下腰:“師傅,這麼晚了你不回家?”
“咳!我半大老頭子的人了,晚回去一會兒誰還能查我的房怎麼的?這麼遠的道兒,你又不是不給車錢,我多掙點你也方便唄,誰還能跟錢過不去?”
安捷一笑,他抬頭看看一片靜謐的校園,神色有點飄忽地搖搖頭:“得了,您還是先走吧,我不知道教授把東西放哪了,不定找到猴年馬月呢,回頭別耽誤您。”
“不用啊,不用得了。”司機師傅大大咧咧地揮揮手,安捷把車門關上,看著他掉個頭走了。
這個城市,有人早出晚歸,有人辛苦奔波,有人為養家餬口而活,有人為人生理想而活,有偉大的,也有平凡的——但是他們都是白天無知無覺地站在陽光底下,遵從著這個人間、這個社會的規則而活著的人。
活得可能辛苦,但是踏實。幸福或者不幸,甚至是家家都有的那本兒難唸的經,也都讓人羨慕不已。
年輕的時候,很少有人喜歡這樣的生活,因為這市儈、瑣碎,那些初出茅廬熱血沸騰的少年們,總覺得柴米油鹽是會泯滅人才華和光芒的東西,他們不屑於這些,荷爾蒙帶給他們的反叛,讓他們甚至不願意去相信社會主流的道德觀和價值觀。
什麼才是好的?十年前,安捷會說——無論最後是不是功成身退歸於平靜,總要轟轟烈烈一場過,名聲不重要,金錢更是王八蛋,只有握在手裡的權力才是真正能掌握的,才是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辦成想要辦成的事的好東西……
十年後,安捷突然明白了木蓮的話,做一個善良的人,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可是已經太晚了。
殺人越貨、快意恩仇、幫派火拼、陰謀詭計,玩得再好再轉,也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即使跺一跺腳全中國都震一震,一呼百應到生殺予奪,也改變不了這身份——是陰溝裡的老鼠,擺不上臺面這個事實。
長於刀劍者必死於刀劍。“社會”兩個字前邊加了個“黑”,明明確確地就把那麼一部分人從大眾社會“人民”的範疇裡分了出去,這是一條被大多數會喘氣的動物所厭惡憎恨和懼怕的路。
安捷想,其實“拽”,是句罵人的話。
他沿著學校外圍走了大半圈,從圍欄上翻了進去,憑著前不久才檢視過的地圖摸到歷史系研究所的地方,極敏捷地攀上了三樓樓道里沒關嚴的窗戶上,鑽了進去。他從窗臺上跳下來的時候微微牽扯到了傷處,一頭冷汗立刻下來了,安捷靠在窗戶邊上,半天才把氣喘勻。莫瑾這臭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等稍微恢復過來一點,他就順著樓道摸過去,頂樓最外邊的那間辦公室……陽面,陽面的……
安捷從兜裡摸出一根鐵絲,從鎖眼裡伸進去,捅了幾下。隨即一聲輕響,安捷自己也愣了一下,沒想到歷史樓裡的鎖都這麼歷史,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他小心地推開門,靠在門邊上仔仔細細地把屋裡的情況看了個遍,這才走進去。
這辦公室看上去一片狼藉,比日本鬼子“三光”過的村莊還淒涼,書桌、小櫃子上都積了一層塵土,安捷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個薄薄的本子,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又把卷起來的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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