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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正在此間最大的客棧內查帳,算盤打的山響。她的身旁站著誠慌誠恐的掌櫃,端茶倒水,小心翼翼的服侍。
那丫頭見他進來,分明一臉得色,揚眉道:“關侍衛好快的腿腳啊!掌櫃的,還不快打水來,服侍關侍衛洗把臉?關侍衛,走了這一程,餓了吧?”
掌櫃的年約四十,頜下長鬚飄冉,自葉初塵與謝描描進得客棧,便是誠慌誠恐。他自來只聽說新任谷主任性妄為,打諒他不過是一個不知世事的紈絝哥兒,最是容易糊弄。且谷中多年前自算盤金走失,派往各處查帳的帳房管事皆是容易糊弄之輩,自己從中漁利久矣。豈料今日隨同新任谷主前來的這小道姑,不過坐在房內喝了半日茶水,撥了半日算盤,便算出了好幾處虧空,已令他額頭見汗。現下聽得她吩咐,恨不得奉她若母——忙不迭退了下去,不多時便親自端著盆水與一應洗漱用具而來。
關斐也不客氣,將面上風霜洗淨,正欲挽起袖子來,就著掌櫃送來的飯菜飽餐一頓,房門便被人一腳踢開,衝進來一名小二,向著陪侍的掌櫃慘呼:“大事不好了,掌櫃的!葉公子割了一名刀客的耳朵……樓下亂了套,這可如何是好?”
謝描描自答應了葉初塵的提議,離了聞蝶谷四處查帳,便再沒有一日安生日子可過。不說關斐老是糾纏著她練武,單說葉初塵此人,性喜惹事生非,倒不是路見不平,撥刀相助的戲碼,而是煽風點火,惟恐天下不亂。此時聞得小二之語,只覺頭痛欲裂,腦中有個聲音怒囂:葉初塵這廝又惹禍了!蹭一聲從一堆帳摞後面立起來,握著手中算盤便衝了出去——她只恐再晚個幾分,事態更不可收拾。
關斐對這位主子也是極為無可奈何,空著肚子緊隨其後,追了出去。
這家客棧建在小鎮入口,高三層樓,有迴廊相連。此間南北皆通,來往人多,難免魚龍混雜。謝描描從三樓看下去,只見一樓大堂內亂成了一團,葉初塵一身白衣,正悠然坐著飲茶。她目力極佳,早看見葉初塵桌上的白瓷碟子裡擺著一對血淋淋的人耳,他面前立著一身形彪悍的大汗,提著把大砍刀正指著他的鼻子,他卻神色自若,連眼皮都未曾抬。
那大漢身旁另有一名身形同樣高健壯碩的大漢,腳下扔著一把大砍刀,那大漢卻抱著腦袋疼得哇哇亂叫,捂著耳朵處的雙手正往下滴著血。
周圍一干瞧熱鬧的人竊竊私語,只看這年輕公子如何應對。
謝描描心中一急,提著算盤便從三樓躍了下去。正正踏在葉初塵那桌上。旁的人見從天而降一個小道姑,皆傻了眼一般盯著她看。豈料那小道姑就勢盤膝一坐,用算盤撥開那大漢的刀尖,嚷嚷道:“怎麼回事?”面上已然惱了,正轉頭盯著罪魁禍首葉初塵。
葉初塵這一月帶著謝描描四處走動,她這副惱怒的神色也不知見了多少回,早已不當一回事,笑微微放下了茶盅,驚喜道:“媳婦兒,你怎麼下來了?這漢子著實無禮,我替你收拾一下,好讓他以後懂事一點!——店家,過來把這盤菜端下去,小心嚇著我媳婦兒!”
謝描描拿算盤當頭砸下,驚掉了堂內一眾人等的眼珠子。只因她這算盤並不是朝著那大漢砸下去,而是砸向了正一臉喜意的葉初塵。
關斐搖頭嘆息,也躍了下來:這謝家丫頭總是不長腦子,一次次在谷主面前吃虧,卻總也學不乖,老是被谷主氣昏了頭。
他落地的一剎那,先知先覺閉起了眼睛,只聞得周圍一陣驚歎之聲:“這年頭,道姑也找漢子?還是個俊俏少年郎!”
再睜開眼睛時,果然見到謝描描已經臉色鐵青,整個人卻被葉初塵攬在懷裡,大概是一擊不成之後被他反制。此時葉初塵正端了自己的茶盅,喂至她的口邊,無比憐惜道:“媳婦兒,喝口茶消消火吧?”端的是個無比體貼的俏郎君。
謝描描惱恨已極,怒道:“誰是你媳婦兒?別胡唚!”
旁邊那提著刀的大漢已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驚得呆住,整個人握著刀,不知道要不要朝這對野鴛鴦砍下去。見得那道姑惱怒之色不似作偽,整個人猶疑不定。
關斐抱臂立在人群中,心道:怕是馬上就有好戲要看了!
果真,葉初塵聞言,露出一絲神傷之色,極是憂鬱道:“媳婦兒,前年中秋,你我月夜定情,私傳表記。你那根簪子現下還在我懷裡揣著呢!”
眾人聞言,議論紛紛:“原來是個假道姑,要不然怎麼在外找漢子?”眾人的注意力早已經從那被割耳朵的大漢兄弟們身上,轉到了這一對野鴛鴦身上。
那捂著耳朵的大漢怒道:“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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