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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月薇妮
1陶幼春初進塗州城
有道是:豺狼虎豹的朝堂,白骨血染的社稷。大河東逝,斗轉星移,啟元年間,帝宮之內,一名喚作“寶應”的宮娥,因被帝寵妃訓斥,心懷不忿,是夜,於那寵妃的桃花宮內放起火來,火借風勢,救援無效,將好一座花團錦簇的宮闕燒做白地,寵妃並帝姬,加宮娥一十六人,無一倖免,史稱“寶應之變”。
此一年冬,下的好大雪,連素來和暖溫軟的江南亦是冰封雪蓋,那雪直飄過了綠柳岸,春江水,紛紛揚揚,到了東海畔,越發天寒地凍,連那撲到海灘上來的浪花,也化作一片白嘶嘶的冰凌。
卻在那冷颯颯的海邊,一個小小人影,正握著顆顆石子,向著那海里用力丟去,一邊扔一邊怒罵,朗朗叫道:“你這不長眼的賊老天,壞老天,為何專欺負老實人,那些作惡的,怎不見你去懲戒他們分毫,什麼雷公電母,什麼天道為公,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孩子也不信的鬼話!”
這小孩兒不過十一二歲,身量未高,生的極其瘦弱,挽著袖子的手腕細細,臉上微髒,輪廓尚好,只因灰多了些,模糊難辨,只兩隻眼睛黑白分明,極其澄澈。
雖是冬日,衣衫襤褸,只一件單衣,外頭罩著件破破爛爛的夾襖,腰間繫著帶子,頭上也戴著頂破破舊舊的頭巾,在額前勒了一道青色布條,系在腦後。
小孩兒罵過了,氣的直喘,小小的胸膛起伏不定。旁邊一個小胖墩望著他,擔憂說道:“幼春,你只管罵作甚,老天爺也聽不到。你還是彆氣了……把自己氣壞了。”
叫幼春的孩子咬咬牙,洩了氣,小手兒張開,握在手心的幾顆石子便落地,發出唏哩嘩啦的聲響。
那胖墩兒便說道:“幼春,想必你在家裡沒吃東西,我娘昨日做的米團兒,叫我爹今日帶著出海的,你跟我回去,我偷一個給你吃。”
幼春搖搖頭,說道:“我不去,叫你娘見了,又要打你。”又說道:“我不餓,只是二妹三妹她們沒東西吃,餓得家裡哭,老爹也不知去哪裡了。”
胖墩兒說道:“必又是喝酒去了。”
幼春說道:“我便是怕這個,他不喝酒還好,喝了酒,受了那些人的挑唆,回家就會打大娘……”說著,小小的臉兒上憂心忡忡的。
胖墩兒說道:“幼春,你要離遠些,陶大叔喝醉了,下手不知輕重,上次一下把你撩出好遠,跌得腿差點斷了,你千萬記著點。”
幼春說道:“妹妹們都年紀小,老爹一動手,大娘就不敢動了,老爹下手沒輕重的,我若不護著她們,豈不是會活生生被打死了。”
胖墩兒也不知怎麼說好,想來想去,就說道:“不管如何你只要小心著些,等開春了,我們下河摸魚,給你妹妹們烤著吃。”
幼春聽到這裡,便挽了挽袖子,轉身向著海岸上的河流邊兒走去,胖墩兒急忙跟上,說道:“幼春你做什麼去?”
幼春說道:“我還要再試一試。”胖墩兒叫道:“幼春,那河面上凍的太狠,你弄不開的,就算弄開了,河水又冷,你怎麼去捉魚?”說話不迭,幼春小小的身影跳來躍去,已是下了河堤,到了河邊兒上,伸手從旁邊搬了一塊大石頭,用力向著那河面上一扔,只聽得“鏗”的一聲,石頭在河面上滑出了老遠,冰面卻紋絲不動,只留下一點白痕而已。
幼春見狀,發了狠,上前去,用力在那冰面上使勁跺著,胖墩兒嚇了一跳,急忙叫道:“幼春,你小心些,倘若破了冰跌進去,不是好玩兒的。”邊說邊也下來,卻不敢上冰面,只衝著陶幼春叫。
幼春正在死命跺那冰面,河堤上有兩人路過。邊走邊說道:“可真是好運氣,誰知道竟是夏少爺的生辰,白得了兩個壽包。”另一個說道:“還不是我叫你去縣城看熱鬧,不然的話,哪來的便宜可討。”兩人哈哈大笑。
這話順風飄下去,河面上幼春眼睛幾眨,即刻從河上跑了上來,小胖墩急忙伸手拉他,說道:“幼春,你別隻管跑。”
陶幼春不答,手腳利落爬上了河堤,跑到那兩人跟前,叫道:“兩位大叔!”
那兩青年人停了步子,問道:“小孩兒,做什麼?”幼春說道:“敢問兩位大叔方才說的可是真?那縣城誰家少爺生辰發壽包?”左邊一個青年男子便說道:“是有名的書香夏家的少爺,那夏老爺起先在朝內做得好大官兒,如今告老還鄉,他家小少爺生辰,特發壽包慶賀。”說著,就將懷中捂著的兩個白胖包子給幼春看。
幼春一看,眼中冒火,恨不得就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