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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長得好像一生。
夢裡也不知哪年哪月,總之風和日麗,時光柔軟。媽媽穿著淺灰色的羊毛大衣,長髮如雲,面孔是年輕美好的,典型的江南女子,婉約清麗。她一手挎著精緻的手包,一手牽著小小的納蘭德性,走過許多安靜極了的老街巷,牽牛花葉爬滿深紅色的牆,巷底傳來胡琴咿呀、三絃琵琶,也有時候是有一下沒一下敲擊鋼琴鍵的聲音……每一個音符都拉得十分悠長,總是當你以為後面不會再有聲音時,下一個音符才慵慵懶懶地流出來……
媽媽很忙的。跟媽媽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短暫,沒幾天,她就會把他和書包一起送回大爺爺和小爺爺家來。
媽媽說,巷底那座小樓,是很久很久以前大爺爺送給小爺爺的小公館。那時候他們兩個都很年輕,很美好……
年輕美好?納蘭德性是想象不到那個畫面的。因為在他印象裡,大爺爺就是那個每天下午坐在陽臺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聽戲盒子、有事沒事總喜歡數落小爺爺、脾氣又倔又臭又古怪、有時候咳嗽會把假牙咳出來的、滿臉褶子的臭老頭,而小爺爺就是那個腿腳不利索、眉毛頭髮都花白、做紅燒肉很好吃、出門總喜歡穿一身筆挺合身的襯衣西裝的小騷老頭。
其實他小時候一直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有兩個爺爺和零個奶奶來著。
納蘭德性坐在小樓二層自己房間裡看動畫片,就像小時候的每一天。小樓座落在解放前的租界裡,歐式建築,中式內飾,很典雅。因為解放後曾被收走給某機關做過辦公室,所以房間裡很多地方遭到了或輕或重的破壞,尤其實木地板早已剝落得斑斑駁駁。於是,被時間泛黃的小資情調裡還夾雜著一些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樓的粗糙風格,說難聽點是不倫不類,說好聽點是混搭。
不知道電視裡放的是黑貓警長還是舒克貝塔,樓下隱約傳來大爺爺戲盒子裡的吚吚呀呀。等到納蘭德性突然想起來媽媽大概又要走了,跑下樓去看時……屋裡屋外,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了。沒有媽媽,沒有爸爸,沒有大爺爺,沒有小爺爺。戲盒子還在咿呀地唱,傍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傾瀉一地……
心裡空落落的。
……
納蘭德性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s市。
風瀟揹著他走在喧囂的馬路上,車水馬龍里,夕陽薄暮。
他好像故意沒有叫醒他。身後早已沒有旅遊大巴的影子,想必已經徒步走了很遠了。
納蘭德性還沒從那個夢的頹廢裡脫身出來,有些懶怠,於是趴在風瀟肩頭沒有動。發覺自己好像流口水了,於是默默拿手撥亂了他的頭髮。趴著趴著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又覺得太不可思議……
嚯,孺子可教啊。你猜怎麼著,風瀟竟然一路尋著路牌走到了本市最大的購物商場。納蘭德性內心由衷讚許,這傢伙雖然靈力不靠譜,但智商還是挺高的嘛。懂事,懂事,中用,中用。
風瀟在商場大廳裡逡巡了一圈,圍著中央展臺上嶄新的捷豹轉悠了好久,期間頻頻點頭。待看到另一展臺的道奇蝰蛇時,忍不住都上手了,趴上面東摸西摸。
看不出來啊,還是個muscleman啊。
“喂,鄉下人啊你,少給我丟人敗興!”納蘭德性嗤之以鼻。
“醒了?我說,神農氏大人,咱們把它騎走吧,我知道你們這世界都拿這大傢伙當坐騎。”
“沒文化。這叫汽車,超跑,懂?。還有,騎?你當騎馬啊你,開車是要考駕駛執照的,科二科三是要塞錢才能過的,你有嗎你?”
“沒有。”風瀟實誠地搖搖頭,“我有御獸十級靈力證。”
“……走吧走吧去看衣服我不想跟傻子說話。”
“你有駕照吧?”
“不好意思,本公子年少出道,一直沒時間學車。從前都是有司機接送我的。”
“……走吧走吧我不想跟廢柴說話。”
“你——”
風瀟被香水區濃郁混雜的氣味嗆得連打噴嚏。有個噴嚏威力太大,氣流直接把dior櫃檯倆蒸餾提取裝置打翻了。
櫃檯小姐看周圍既沒窗戶也沒有門,驚得大叫:“有鬼啊——”
風瀟擦擦鼻子,瞄都不瞄一眼,若無其事走過。
然後在納蘭德性的指揮下,先去ck順了兩條內褲,又去阿瑪尼、範思哲還有幾家潮牌店分別配了幾身不同風格的衣服,又給衣服配了兩塊江詩丹頓、兩塊勞力士、兩塊最新款的casiog…shock,又給手錶配了幾枚施華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