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冤情(第2/3 頁)
,真是本色不改,險些便被捉拿,竟仍興致不減。
卻見薛融舞著摺扇,輕敲幾下小倌的頭,那小倌亦忸怩作態,兩人儼然是一副打情罵俏的戲碼。契衍瞧不過眼,心中如有毛蟲爬過,慌忙挪開了視線。
不過片刻,薛融卻忽然追著個小乞丐跑了過來。
契衍冷哼,叫你風流,報應這便到了吧。
***
“你要金子給你便是,旁的你卻碰不得。”
一路追至一處窄巷,薛融一把揪住那小乞丐的衣領,將荷包從他手中奪回。他在荷包裡一頓摸索,金子卻已無了。薛融不由苦笑,你偷得不巧,錢全被那夥計騙光了。
那乞兒仍是兩手合十,滿眼期待,巴巴地望著薛融。他臉上手上皆生著凍瘡,紅紫交錯,顯得十分可憐。
薛融心下不忍,嘆息一聲,到底從荷包裡又取出個物件,卻是國子監弟子的令牌。
這令牌承了天下第一學府的威望,做工很是講究。牌面漆黑如墨,正中以朱字刻名,底下嵌著一顆金珠。偶有學子一時手頭拮据,便將金珠挖去,替以假珠。
薛融把那金珠摳下,遞給了小乞丐。
小乞丐接過,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他拿牙齒輕咬一下,這才滿面喜色,恭敬地向薛融鞠了一躬:“謝謝貴人!”
薛融心中自嘲,今日真是做足了散財童子。面上卻只淡然一笑:“難道是怕我哄你不成?這珠子既已驗明真身,你且去換些錢,趕緊去醫館把凍瘡治好。”
小乞丐眼中溼潤,搖頭道:“貴人不知,我昨夜裡也撿著塊牌子,上頭的珠子卻是假貨。”
薛融心中如驚雷乍起:“那牌子你還留著麼?”
小乞丐依言從袖中掏出那牌子。薛融一看,上面赫然刻著“韓豐”二字。他忙問:“這牌子是何時何處撿的?”
“就在怡春院後頭的暗巷裡。我聽見有人打鬥,沒敢上前,等人走了才去撿的。時辰我卻不清楚,只記得一會兒就打更了。”
“你可記得那打人的是什麼樣貌?”
“那巷子裡黑得很,我也不敢湊近,沒瞧見他們的臉。”小乞丐見薛融問得焦急,仔細回憶道:“不過聽起來不是都城口音,有三四道聲音,雖聽不懂,但都罵得很兇呢。”
小乞丐掂了掂令牌,可惜道:“那夥人把人打得稀爛,身上金銀珠寶全搶走了,連衣裳都扒了,只給我剩下這麼一塊牌子。”
竟是一夥外地來的歹人。薛融隱約感到一絲詭異,又問:“你可記得他們打完人後,往哪裡去了?”
小乞丐點頭道:“記得記得,是一路往東走的。”
東邊?
城東多是達官貴人居處,巡邏守衛遠比西邊嚴密。這些歹人身上帶血,自是難以出城,卻要往何處藏身?若躲入僻巷或橋洞,白日裡豈能無人發覺?定是藏進無人的屋宅之中。
只是城東並無廢棄屋宅。薛融苦思不解,盯著城外山上繚繞的香菸,出神許久,忽然靈光乍現——
慈濟寺。
***
慈濟寺聽著氣派,實則已廢棄多年了。
寺門歪斜脫落,風呼嘯著穿堂而過。
寺裡住著好些人,老幼皆有。原先並不都認識,現下卻擁在一處取暖。一老媼懷裡抱著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那孩童穿著皺巴巴的紙衣,臉上卻是最乾淨的。她抬頭望著四周,童稚地問:“那幾個叔叔怎麼不見了?”
老媼咳嗽了幾聲,抹去眼角的淚,哄她道:“那些叔叔明兒個便回來,還帶好吃的給我們囡囡。”
小姑娘還想再問,忽見門外站著個人,穿著她從未見過的綺麗衣裳,瞧得她呆了。
寺內眾人均看向這不速之客。
***
人群中央是一堆燃起的柴火,薛融藉著火光細細地看著。
寺裡有尊佛像,結著施無畏印,佛身爬著蛛網,佛手也已開裂,那雙佛目映出柴火的跳躍。
火光明滅不定,照著人群蓬亂的頭髮,枯黃的面龐,和一雙雙或懼或恨的眼睛。
這是一群流民。
長安城裡的乞丐,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越過人群,角落裡攤著幾件沾血的衣物,自己昨日打人的麻袋也皺在一旁。薛融心裡已瞭然無疑,欲開口卻躊躇。
寺中光線漸暗,門外風似哭號。薛融身上漸感寒意,手不自覺地微微發抖。良久,他嘆息,輕聲道:“昨日殺人的是誰,若是主動投案,罪刑尚可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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