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冤情(第1/3 頁)
天香館。
多虧怡春院歇業的緣故,今日館內熱鬧非凡,賓客如潮,門前的夥計也在賣力招攬行人入內。
這夥計眼尖,遠遠就瞧見一錦衣公子在坊中徘徊,頻頻朝怡春院張望。夥計心中有數,連忙迎了上去。
“這位公子,今日怡春院不開張。”夥計掩著嘴,低聲道:“小的同您說句旁人不知道的,這怡春院昨晚上剛死了人,現下被金吾衛封住了查案呢。”
“公子何不來我們天香館坐坐?我們這兒比怡春院可勝過許多。”夥計比劃了幾個手勢,朝那公子使眼色:“不管公子喜歡哪一口,這兒應有盡有。”說著,他伸手去挽那錦衣公子的胳膊。
那公子正是薛融。他拿摺扇擋住夥計的手,原要轉身離開,目光卻忽然一閃,改了主意。他往旁稍退兩步,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便不進去坐了,你既耳目靈通,我倒好奇死的是什麼人?看金吾衛這架勢,怕是身份不簡單。”
夥計欲言又止,眼神不自覺地在薛融腰間掛著的荷包上打轉。
薛融心領神會,眼角一挑,面帶幾分懶散的笑意,掏出塊碎金,隨意拋給那夥計。
夥計這才道:“您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我有個熟人昨晚上在這一片打更,剛打過三更,就瞧見怡春院門外倒著個只穿中衣的人。原以為是醉鬼,走近細看,竟是血肉模糊,面孔都爛了。把他嚇得連滾帶爬,跌跑著去京兆府報案。”
夥計頓了頓,語氣陡然一沉,帶著幾分陰森:“奇的是,等他帶著京兆尹趕過去,那人竟已不見了。”
薛融正等著下文,夥計卻忽然閉口不言,只噘起嘴,示意那荷包。薛融對這醜人怪態嫌棄得直皺眉,偏生又被他吊得好奇,終究又摸出一塊碎金來。
夥計接過金子,笑逐顏開道:“公子闊氣!那死的卻是韓國公家的大公子,也不知韓家從何處得了訊息,已把人帶回去,又去京兆府報了案。”
他見薛融反應平平,又故作神秘地問:“公子可好奇兇犯是誰?”
薛融心知這夥計的伎倆,卻似是較上了勁,雖氣得磨牙,仍舊認命地又拿出一塊碎金。
夥計道:“這兇犯身份極其尊貴,京兆府都不敢接這案子。”
薛融心底大呼受騙,我還知這兇犯姓薛名融,是當朝貴妃的親弟弟呢。
夥計又湊近些,壓低了聲音,卻道:“人是中書侍郎家的錢六郎殺的。他原與怡春院的小桃紅情意綿綿,但前陣子韓公子也看上小桃紅,一擲千金把她哄走了。自那之後錢公子就消沉得很,前幾日醉酒還放話要殺韓公子。”
薛融乍聽之下,有些信了他的話。再細細一思索,事情卻不大對勁。錢家子弟眾多,錢六郎是庶出,頭頂五個嫡出的哥哥,自幼便性子懦弱膽怯。此人雖耽於酒色,卻無膽行兇。
他心道,也罷,誰管那金吾衛捉不捉得住真兇,自己能洗脫罪名便足矣。於是開口道:“果真如此?這錢六郎竟因情而殺人,可真是痴心!今日本公子倒是大開眼界。”
夥計也應和著:“誰說不是呢!”又笑著勸道:“以公子這般風采氣度,若進了天香館逛逛,任誰見您都要痴心的。”
薛融聞言,順勢朝那天香館門外瞥去,正瞧見一肥頭大耳的客人靠在一膚白體瘦的夥計身上,一手還不老實地在腰上亂摸。
他頭皮發麻,連忙回頭看那夥計,竟也是滿身脂粉,目光粘膩,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猶如雨後泥濘裡蠕動的地龍。
薛融自心底升起一陣厭惡,只冷眼瞧著夥計,隨即摺扇一揚,猛然敲在夥計頭上。他連敲三下才作罷,罵道:“少在這裡說諢話,滾去做你的生意。”
***
契衍換了身衣裳,未曾回國子監,而是徑直去了平樂坊旁的東市。坊市相接處,人聲鼎沸,一間畢羅店正開在街口,四方來客絡繹不絕。
他點了份羊肉畢羅,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目光卻已不動聲色地掃過街巷,藉著畢羅店的所在,時刻留意著平樂坊中的動靜。
坊中人流如織,怡春院附近聚了一圈圍觀之人。契衍先前佈置的人手混跡其中,不時散播些流言。暗處的人亦早已就位,按他指示伺機而動。
見一切皆妥當,契衍神色微展,眼中隱現冷峻光彩,唇角勾起一抹難察的從容。他的目光遊離於熙攘的人群之中,細細審視,忽而落在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那邊天香館外,穿著如粉蝶般輕盈的衣衫,與小倌相談甚歡的,可不正是薛家公子薛融嗎?契衍心中笑道,這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