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章(加更一)(第1/5 頁)
暮色漸濃,
季則塵從外進來。
唐嫋衣見他進來,乖巧地站直身,把手中的果肉遞過去。
他踱步上前如往常一樣接過,
指尖帶著未乾的潮潤溼氣。
兩人一前一後地行出門,
藉著外間明亮的月色坐在木樁上,面前已經加起火堆,
上面烤著雙面焦黃的魚。
季則塵垂眸掠過竹筒中的果肉,搗得並不認真,但他也並未嫌棄,安靜而又斯文的吃著。
怪異地帶著甜味兒。
他嚐了兩口,遂放下手中的竹筒。
唐嫋衣察覺後,疑惑地看去。
季則塵目光平靜地盯著她,緩聲道:“今日是有人來過了,
對嗎?”
話音落下,唐嫋衣如同受了驚嚇,猛地站起來,
杏眸中盛著月色的盪漾在眼底。
他怎麼又在問,還是這樣的表情。
季則塵隨著她的動作,
眼皮微掀,似對她的反應很疑惑。
唐嫋衣佯裝伸手去翻轉火架上的魚,
感受落在身後如芒刺背的視線,不敢轉頭,猶恐他發現了什麼。
“沒有人。”她矢口否認。
季則塵並未如之前,因為她否認了便停下。
他的聲音在夜裡令人毛骨悚然:“那人來過卻沒有多逗留,
是因為害怕被我撞見,
產生懷疑,
或者是讓你想盡辦法將我拖住,
亦或者是為了旁的。”
唐嫋衣翻轉魚肉的動作一頓,還沒有緩和這句話,青年清淡似戛玉敲冰的嗓音徐徐響起,憑空乍起一聲驚天響雷。
“嫋娘,你與我並未成婚過,甚至此前並不相熟,對嗎?”
他的聲線溫柔,卻讓人感覺不到太多的暖意,反而柔得遍體生寒。
唐嫋衣捏著木棍的手指用力得泛白,腦中飛快地尋找解釋的言辭。
夏笑並未在這裡逗留多久,還有那些看似猜想,實則卻是事實的話,讓她想不明白,他為何會猜得這麼準。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承認。
唐嫋衣輕咬下唇轉頭,看他一眼似委屈地垂著頭,白淨的小臉在月色下,有種可以肆意捏碎的脆弱:“我不懂夫君在說什麼。”
季則塵溫和地睨視她,有天生的憐憫與慈悲:“你聽懂了。”
他的眼神似是能看穿一切,臉上並無被欺騙的怒,反而被月夜渡上一層和平的暗光。
“白日有人尋到我,說我是季氏長公子,我不太信他,想聽嫋孃親口與我說。”
所以並非只有夏笑尋到她了,還有人也找到了季則塵。
那他其實從回來開始,問她的第一句話就帶著試探。
唐嫋衣掐著大腿不讓自己產生懼意,眼神委屈的與他對望,實則心中已經產生想逃的衝動了。
因為她看見了豔紅的赤貂口中叼著匕首,如月下將要化身的精魅,腳步矜持的從屋簷上跳下,親暱又黏人地圍繞著季則塵的腿。
而他坐在木樁上,彎腰取下它口中的匕首。
赤貂用尾巴捲起他手中的竹筒。
唐嫋衣強忍著落荒而逃的衝動,盯著他手中的匕首。
季則塵站起身,拾步至她的面前,神色溫和地立在她的面前,眼瞼垂下似在對虔誠的信徒佈施慈悲與歡愉。
“本來我是不信的,但是剛才有一隻赤貂落在了我懷中,我忽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如嫋娘猜猜,我想起了什麼?”
聽完他的話,唐嫋衣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她還能猜什麼,猜明年的今日是不是她的忌日。
冰涼的匕首鈍面貼上她的臉,像是冷血的毒蛇用信子,一點點地舔舐她的面板。
他用匕首的每一寸的打量,都令她深感毛骨悚然。
如同在量丈她的皮肉,該做出怎樣的傀儡,才能抵消這段時日她欺騙他的事。
“為何要騙我?”他低垂眼瞼,眸中神色被遮得難窺情緒,聲線低迷傳進她的耳中,和往日的耳鬢廝磨沒什麼不同。
問出這句話時,匕首鈍面已按在她還有些紅腫的下唇。
是他回來時將她按在水井邊上時咬的。
“我並不太縱容人冒犯我,甚至是欺騙我。”他笑得溫柔,“似乎你都做了,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