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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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顧靖遠留在原地,遠遠地看滄州城內的景象。這會兒街上的燈籠都已亮起來了,天色還未全暗,化作一片沉寂的沽藍,夾雜著蒼白的暮雲壓下來。長街上有行人,邊上三兩個孩童,遠遠地隱約能聽見幾聲笑。
&esp;&esp;冬日少暖陽,但滄州臨海,地處南方,卻有舒風暖意。此時這麼一吹,竟生出幾分愜意來。
&esp;&esp;顧靖遠嘆了口氣,面前飄過一陣白霧,轉瞬便不見了。
&esp;&esp;過了一陣,城中有人策馬而來,沒穿甲,身著棉袍,卻是遮不住的魁梧,隔老遠便喊“顧二爺”。這人曾經是安懷古身邊的副將,如今跟著安堇暄,顧靖遠是認識的,拱手和他打過招呼。
&esp;&esp;副將不敢耽擱,調轉馬頭行至他身側,將人領進城去,直奔安堇暄的住處。
&esp;&esp;一路上顧靖遠一言未發。
&esp;&esp;副將側首看他,心道。
&esp;&esp;這顧二爺變化也大。
&esp;&esp;到了地方,顧靖遠下馬,由副將打著燈籠領進了院。那院子從外面看和尋常人家無異,裡面也素淨的很,一色的青石鋪路,庭中植一棵丁香樹。此刻雖枝上無花,卻已可預見花開時那緋色絢豔浮香幽雅的景,更覺風雅。
&esp;&esp;房門口垂著簾,副將把燈籠遞給旁邊的侍從,上前為顧靖遠挑了簾子,自己沒跟進去,待顧靖遠進去後又放下,離院去了。
&esp;&esp;顧靖遠半回首,衝身後已經被放下的簾挑了挑眉。
&esp;&esp;他記得這人從前是個糙漢子,如今卻越發規矩細心。
&esp;&esp;安堇暄會教。
&esp;&esp;屋裡的桌上已備下酒菜,其中有道顧靖遠最愛的蒸魚,飄著香,熱氣蒸騰,燻的人身上也暖起來。
&esp;&esp;“顧兄。”屏風後有人喚他。
&esp;&esp;聲音和記憶中的有五分像,可到底沉了些。
&esp;&esp;“堇暄。”他回了聲。
&esp;&esp;兩人隔著屏風站,都忽然意識到,距離上一次他們如此打招呼已過三年。
&esp;&esp;屏風後的人走出來,穿著蒼色繡雲紋立領長袍,素色的珍珠扣一絲不苟系至喉結處,外罩藏藍色寬衫,頭上端戴白玉冠。顧靖遠看著便暗叫一聲好,這一身,像是把那汪洋穿上了身。
&esp;&esp;“顧兄。”安堇暄幾步過來先躬了身,對顧靖遠行了拜見兄長的禮,“那年的事多虧了顧兄,堇暄再次拜謝。”
&esp;&esp;這個禮,他該行。
&esp;&esp;顧靖遠與安堇暄兩人家中一文一武,顧父受勳左柱國,列文臣之首,安懷古掌兵權,位居綏寧公。二人門第相似,年齡又近,是一同長大的兄弟情義,顧靖遠長安堇暄半歲,便是兄長的位置。三年前安堇暄要反這事都未曾瞞他。
&esp;&esp;彼時顧靖遠幾番抉擇,最終暗中打點為安堇暄開了城門。
&esp;&esp;當日,他站在城上,眼看著自己的兄弟毫無留戀地奔遠。
&esp;&esp;安堇暄心裡一直沒忘顧靖遠的恩,這句謝卻耽誤了三年時間才說出口。
&esp;&esp;他也不管顧靖遠是否微蹙了眉尖,猶自行完禮,上前為顧靖遠褪了氅衣,又拉著人入席,道:“顧兄終於肯來了。菜剛布上的,快嘗。”
&esp;&esp;兩人相對而坐,安堇暄等著顧靖遠動第一筷。
&esp;&esp;顧靖遠也沒客氣,先夾了魚。
&esp;&esp;味道甚佳,吃的人享受地微眯了下眼,對安堇暄點了點頭。
&esp;&esp;二人斟了酒對飲,幾杯後便覺得暖意上了身。安堇暄讓奉在屋外的侍僕將簾子半挑起來,兩人都捏著酒杯側臉看屋外的院和樹。
&esp;&esp;誰也沒提過去的事。
&esp;&esp;顧靖遠轉頭看安堇暄。年輕的男子端坐在燈旁,面上映了昏光,依舊是俊朗的劍眉星眸,可那眉間眼中掩著的情愫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esp;&esp;雙眼裡不見了曾經閃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