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鵲兒(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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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春雨方歇,江寧府的天至傍晚時分才放了些晴,只見天邊落日熔金,暮雲合璧,簷下躲了兩日的鵲兒忽地啾啾叫了幾聲。
&esp;&esp;絮子街上人影寥寥,一位身姿清瘦的女郎提著群褶,從關家醫館裡慢慢走出兩步。
&esp;&esp;女郎伸出手,俄頃,有幾滴雨水順著屋簷落下來,在掌心聚成一個極小的水窪。
&esp;&esp;身後一位年長些的嬤媼匆匆走來,臂彎還搭著一條煙綠素織的斗篷。“女郎怎麼自己先出來了,這幾日才下了雨,天還有些涼,可別凍著身子。”
&esp;&esp;陳阿嬤將那斗篷展開抖了幾下,披在了風荷的肩上。
&esp;&esp;風荷甩去掌心冷雨,怕弄溼了衣裳,抬著手臂任由阿嬤動作,待她在脖頸處打了結,才笑盈盈道:“方才有喜鵲叫了幾聲,出來聽聽是哪裡來的,可我一出來,它們又都不叫了,阿嬤你瞧瞧,那房樑上是不是有兩隻喜鵲?”
&esp;&esp;女郎彎著兩道黛眉,眼廓略清圓,那雙菸灰色的眸子澄澈純淨。
&esp;&esp;陳阿嬤瞧著她笑,心裡澀澀的。
&esp;&esp;她家女郎哪裡都好,只這雙眼睛是不好的,女郎心善,卻無辜得了一雙不能視物的眼睛。
&esp;&esp;陳阿嬤抬頭看向房梁,那兩隻黑白的喜鵲正偎在一起,懶懶地不動,她心疼風荷,溫言寬慰她道:“女郎的耳力極好,正是有兩隻呢。”
&esp;&esp;風荷彎了彎唇,伸手挽住阿嬤的臂彎,回頭向裡面高聲喊道:“淙表哥,我和阿嬤先回家啦!”
&esp;&esp;風荷喚的表哥名叫關祺淙,是師父關遙的嫡親侄子。
&esp;&esp;弘化十九年,師父離開宮中醫署,自京城回到了江寧府,在絮子街上開了這家醫館。
&esp;&esp;關家原非杏林世家,長女關遙自幼不學琴棋書畫,唯愛學習醫術,十七歲時便入了宮中的太醫署為御醫,是當時的太醫令最得意的弟子。
&esp;&esp;後來兄長家的兩個小輩有樣學樣,長子關祺淙隨關遙學醫行診有數十年,小女關祺蘭如今只五歲,也跟著她阿兄每日到醫館問診。
&esp;&esp;風荷隨師父姓關,是她自京城回江寧的路上撿到的孤兒,在身邊一養便是十六年。
&esp;&esp;雖目盲,但心思靈秀,也隨關遙學習醫術許多年,極擅藥理,是江寧遠近聞名的一位小神醫。
&esp;&esp;關祺淙那邊正忙著給一位老阿婆診脈,沒顧得上回話。
&esp;&esp;堂中一個穿著豆青色春衫的小姑娘從椅子上爬下來,拎著小食盒晃晃悠悠地跑了過來,撞了風荷一個滿懷。
&esp;&esp;“三姐姐,我給你的桃花酥你沒拿哩!”
&esp;&esp;風荷彎下腰捏了捏她瑩白稚圓的臉頰,小姑娘便湊到她耳邊,甜聲甜氣道:“三姐姐,裡頭還有百花坊的白玉甜糕呢,孃親只買了一盒,你可不要告訴阿兄,不然他一準跟你要。”
&esp;&esp;“不告訴他,三姐姐藏著自己吃。”
&esp;&esp;風荷接了食盒,站起身,祺蘭將柔軟的小手塞進了她手裡,兩人牽著手走了半個巷子,陳阿嬤才催道:“小小姐便送到這兒吧,走遠了你阿兄該不放心了。”
&esp;&esp;祺蘭揉了揉風荷的手指,依依不捨道:“三姐姐我走啦。”
&esp;&esp;然後仰著小臉看向陳阿嬤,“阿嬤你牽好三姐姐,地上有水,還滑著哩。”
&esp;&esp;風荷住的宅子離絮子街不遠,只轉過幾個巷子便到了。
&esp;&esp;那宅子只住了風荷,關遙,陳阿嬤,還有另外兩個小丫鬟,雖不大,但勝在景緻優雅、清淨疏闊。
&esp;&esp;匾額上有風骨舒朗的“關宅”二字。
&esp;&esp;這宅子並不屬於關家,而是關遙的私產,關遙未曾婚配便另立府邸原本不合禮數,可她少時便已是京中御醫,如今在江寧亦是聲名赫赫,故而關家也無人敢置喙。
&esp;&esp;阿嬤開了門,風荷偏過臉囑咐道:“師父去刺史府上看診了,待入了夜,阿嬤別忘了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