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寂（7）14067號囚犯(第1/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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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知過了多久，克里斯蒂安不顧你的掙扎，拉起你，扯下了你捂住耳朵的雙手。你發現，周圍一切都是一片詭異而恐怖的寂靜，樹椏在風中無聲地戰慄，好像控訴者顫抖的手指，又像求救者伸出的手臂。

&esp;&esp;一個軍官在門外靜聽，過了一會兒說了一句：?aufachen&esp;alles&esp;schl?ft“

&esp;&esp;開啟吧，都睡著了。

&esp;&esp;一屋子的屍首滿滿登登站在那裡。門一開，擠在門口的屍體首先倒了下來，其中有一位抱著孩子的母親。

&esp;&esp;穿單衣的勞動犯們扛著屍首，把他們一具具扔下營房旁的一個斜坡。你發現，有些人被抬出的時候正嚥下最後一口氣，有些人甚至似乎還有微弱的生命體徵。叄四個男子在斜坡下，負責將屍首口中的金牙拔出來。另一些勞動犯從空場旁的一個大坑裡不斷挖出早就掩埋好的，已經開始腐化的破碎遺骸，與營房裡新搬運出的屍體一起，裝入一輛輛手推車。

&esp;&esp;即便在冬天，大坑裡發出的腐臭味也讓你又一陣嘔吐。

&esp;&esp;克里斯蒂安等你吐完，蠻橫粗暴地為你擦淨面頰，用力之大，在你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亂痕，然後死死拽著你，跟著手推車走。

&esp;&esp;你越發驚疑不定，打著手勢用口型問他，什麼時候可以見到阿列克謝。

&esp;&esp;他笑，“快了，最親愛的，就快了。”

&esp;&esp;手推車停在一個大概叄十米長，看著像廢舊鐵軌的結構旁。但你很快就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廢棄軌道，而是一個詭異的，用混凝土做基，上面固定了鋼樑架的特殊結構。

&esp;&esp;你一陣心悸。它讓你想起夏天野營時的烤架。

&esp;&esp;鋼架上覆滿了黑色的灰土。勞動犯們將灰土一鏟一鏟移走，如果鏟到什麼大的硬塊，就撿入一個大箱子裡，然後將小推車裡的屍首遺骸扔在鋼樑架上。

&esp;&esp;你呆愣地望著他們工作，不明白克里斯蒂安為什麼帶你來了這裡。

&esp;&esp;他負手長身玉立，意味深長地笑望著你，眼神瞟向了鋼架盡頭的一角。

&esp;&esp;那裡有個銀白色的小東西在一片黑灰裡閃閃發光。即便當天烏雲蔽日，它的光芒也依舊格外銀亮耀眼。

&esp;&esp;你忽然一陣心慌，快步向鋼架盡頭走去，然後改走為跑，最後跌跌撞撞在那個發光的小東西前撲跪在地。

&esp;&esp;是阿列克謝的戒指。是你和他的婚戒。

&esp;&esp;克里斯蒂安走向趴跪在地上的你。少女滿手滿臉都是黑灰，瘋了一般在鋼架上四處摸索，不知在尋找什麼。眼淚浸透了臉蛋，與黑灰混在一起，洇成滿臉黑色的泥漿。黑灰沾滿了舊皮衣下嫩綠色的連衣裙。

&esp;&esp;你今早特意為阿列克謝選出的連衣裙。

&esp;&esp;克里斯蒂安一手壓在你肩頭，嘆了口氣，柔聲細語。

&esp;&esp;“別找了，親愛的，已經燒成灰了。”

&esp;&esp;你還沒反應過來，呆呆扭頭望著他。

&esp;&esp;“是你把它放在這兒的對不對？抵達營地的人……他們都得把財物交出來……&esp;他不可能……對，阿列克謝不可能戴著戒指……”，你一邊用無聲的氣音唸叨，一邊撥開一隻灰白的小腳，爬上鋼架在灰裡繼續尋找，“他一定還活著……就在這兒，對不對？肯定……肯定就在這兒……”

&esp;&esp;他扯住你纖瘦的肩膀，把你從鋼架上硬拽下來。

&esp;&esp;你摔坐在地上。巨大的悲哀如山壓下，你甚至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只是愣愣望著在你身前蹲下的高大男人。克里斯蒂安又嘆了口氣，手指有些煩躁地捋過側分的金髮，希望這一切趕緊結束。

&esp;&esp;“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

&esp;&esp;你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眼神空洞，呆呆望著他。克里斯蒂安眼神柔軟了幾分，探身往前，一手箍住你的肩背，金髮掃在你頰側，呼吸離你耳畔不到半寸，低聲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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