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第2/5 頁)

&esp;&esp;這出戏是六幕二十四段，講的是少將軍叄擒叄縱西塞小王爺，最後招了這西塞小王爺入幕為賓收服西塞。今日花船上只排了最後四段裡頭兩人得蒙賜婚後上元送燈，倒也算得應景。四條船各只演一段。皇帝隔著層層人頭瞧了瞧，來的這條花船正演的是倒數第二幕金殿賜婚。

&esp;&esp;兩層大船險些佔滿了河道，底下一層吹拉彈敲，上頭一層咿呀唱詞，瞧著那扮西塞小王爺的便是來年花樓力捧的新角兒了，一身胡服扮相，梳了幾條細辮，身形靈動，儼然是個清致少年。

&esp;&esp;純生教贖了出去，再不捧新角兒只怕龜公的彩頭收不夠了。皇帝好笑，見那船上一闕詞唱完了，也隨手摘了支釵子丟上甲板，與身邊婦人攀談起來：“這位新郎君倒不曾見過，不知道龜公預備何時捧了來。”

&esp;&esp;“可不是！我在這看了一整出了，後頭這幾個都是新角兒，但就這位穿得漂亮，嘖，也不知道出廬宴得叫出多少錢，我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還是等著達官貴人們享受完了再去看看新鮮。”

&esp;&esp;皇帝端詳她幾眼只覺好笑：“娘子這身氣派還自稱平頭呀，這可得羞煞許多讀書人了。”這人通身皆是時新樣式，雖有些堆迭之嫌，卻是實實在在的豪富之氣。約莫不是官宦人家多少也是家底殷實之人。時下讀書科舉的許多清貧士人，便喜歡受了富商大賈之資，來日作其朝中助力。

&esp;&esp;“讀書人嘛，就是那點兒心氣，我們是俗人，還被人嫌棄滿身銅臭咧。”這婦人說著來了勁，“就說紅綃院，標榜清高，應和官人娘子的，頭牌老是些弱不禁風的書生，我們做生意的，又免不了見見官人，哎喲，官人們那些琴棋書畫我是欣賞不來，沒勁，可算今年捧了個新角兒，那一身皮肉，嘖，更別說他還會唱粉戲，與一個扮女的清俊班頭搭夥，哎喲，誰能把持住呢！”

&esp;&esp;皇帝一聽也來了勁頭：“這郎君作何稱呼？”

&esp;&esp;她才問出口，立刻便被阿斯蘭扯了袖子：“你不準去。”

&esp;&esp;那婦人這下才發覺阿斯蘭，於是嘆一口氣，瞧了皇帝一眼，神色中頗為憐憫：“妹妹啊……這個……你家這個郎君也美著……”說著還拍了拍皇帝手臂，搖頭嘆氣地走了。

&esp;&esp;走了。

&esp;&esp;走了。

&esp;&esp;皇帝看這一邊一個的，也只好眼睜睜看著那婦人先行跟船賞燈去，帶著兩個拖油瓶沿著河岸邊緩行過去。

&esp;&esp;“我知道粉戲是什麼……”待走過了一段路，阿斯蘭才低聲道，“總之你不能去。”

&esp;&esp;皇帝腹誹她偷偷去誰能攔得住，總之腳和錢都在她自己身上，面上卻還是笑道：“好好，不會讓這些東西汙你眼睛的，我的小獅子。”

&esp;&esp;“你這麼說只是不會帶我去的意思。”阿斯蘭剜了皇帝一眼，“我聽得懂……我、那些地方不正經，你不該去。”

&esp;&esp;早知道不給他尋待詔讀書了，這多沒意思。皇帝便笑：“下次偷溜出來不帶你了你也沒處曉得去麼不是。”

&esp;&esp;“你……！”阿斯蘭氣悶。她私下裡是很有些蠻不講理，既然是這麼說了，顯見著是鐵了心要去見識一回的。如宮裡那些沒用的男寵，多半是“陛下行事我等不宜多問”，還要做出一副體面姿態來，最後放著她逍遙自在。

&esp;&esp;“好啦，那我們就聽聽粉戲就走？”皇帝指尖撓了撓阿斯蘭掌心，勾起一陣酥麻。

&esp;&esp;“……你說的，聽一會就走……不能帶阿努格。”

&esp;&esp;小孩是不合適這種場合。皇帝就要答應，沒想到阿努格趕忙也抱著她手臂搖起來：“不行，我也要去嘛家主……”

&esp;&esp;“小孩子不適合這種地方。”皇帝拍了拍他手背，“你若想聽戲我倒能請正經戲班子往你母親府上唱。”自然了，唱的便都是大戲，粉戲是決計不會給小孩子看的了。

&esp;&esp;“奴……我不小了家主……我馬上就滿十六了，在草原上已經成家了！”

&esp;&esp;皇帝看了一眼阿斯蘭。

&esp;&esp;阿斯蘭一時沒多想，順口便道：“……我們是十五成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