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兩難全(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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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下午的時候天空飄起雨絲,不到傍晚,風雷振作,雨勢漸大。
&esp;&esp;雪寶搬張小木凳到簷下,揣起雙手坐在上面看雨。
&esp;&esp;落雨順瓦片滑下屋簷,噼啪噼啪打在地面,砸出水花,一點點濺溼精緻的綢面繡花鞋。
&esp;&esp;雪寶縮縮腳,起身回屋,片刻後捧著一杯熱茶出來,膝蓋推著木凳向裡挪了挪,避開雨點重新坐下。
&esp;&esp;雨聲越來越急,煩悶的聲音吵得柳寂拋下書卷,抬眼透過竹簾就看到雪寶輕輕搖晃的腳丫。
&esp;&esp;他拿件披風出來,將人嚴嚴實實裹進裡面,十分不悅地兇雪寶:“還喝著藥,又來淋雨。”
&esp;&esp;雪寶甜甜往爹爹懷裡拱著撒嬌,嗅見他身上的墨香,聽著淅瀝雨聲心情愈加輕鬆暢快。
&esp;&esp;雪寶幼時由母親獨自撫養,母女兩個住在平山縣城外的村裡,每日靠推車進城賣豆腐過活。
&esp;&esp;從很小的時候起,雪寶就被母親放在豆腐車上,在車輪“吱呀吱呀”的聲音中走過長長的路,風雨無阻。
&esp;&esp;晴天尚可,雨天則頗為難熬。
&esp;&esp;道路泥濘,車轍陷入厚厚的淤泥之中,母親費盡全力才能將車推出泥塗,結果軲轆裹滿泥漿,拌在鬆軟的道路上更難推動。
&esp;&esp;小小的雪寶就很懂事,總會跳下車幫忙。
&esp;&esp;千辛萬苦回到家,困頓的生活也並不能使人喘息。
&esp;&esp;她們的家是一座破舊的茅屋,屋上的茅草動輒被風吹去,剩下薄薄一層,無法禦寒,時常漏雨。
&esp;&esp;土坯築就的牆壁也不十分堅牢,幾個破洞,母親只能以茅草堵塞。
&esp;&esp;陰溼泥濘是雪寶幼時對雨天的所有印象。
&esp;&esp;後來被爹爹收養,才慢慢從鬼魅般時刻如影隨形的溼暗中掙脫,能單純以欣賞的角度去看雨。
&esp;&esp;爹爹是她的救贖,雪寶一直都知道。
&esp;&esp;不光在母親去世後撫養她長大,更將她從生計與靈魂俱荒蕪貧瘠的世界帶入另一番天地。
&esp;&esp;如此依賴爹爹,僅是因為貪戀衣食無憂的生活麼?自然不是。
&esp;&esp;哪怕跟隨母親生活的歲月無比拮据窘迫,雪寶也常常懷念母親,懷念她單薄卻溫暖的懷抱。
&esp;&esp;母親在記憶中越來越模糊,雪寶只能借潮溼的陰雨天稍稍追覓潛藏於冷暗的殘影,並提醒自己牢記爹爹的好。
&esp;&esp;從前時刻銘記爹爹的恩德,是為以後好孝順報答。
&esp;&esp;現在呢?
&esp;&esp;雪寶已經無法接受只給爹爹做女兒了。
&esp;&esp;早在不知何時起,迷糊安靜的小丫頭就對他生出和乖順溫和的好脾性截然相反的佔有慾。
&esp;&esp;“早上劉家嬢嬢說的爹爹幫過忙的事,是什麼?”雪寶腦袋貼在爹爹胸前,悶悶不樂地問。
&esp;&esp;秋娘容貌過人,手腳勤快做事幹練,孀居的這兩叄年不少人打她的主意。
&esp;&esp;有真心愛慕、正式請媒人上門說和的,也有隻貪圖她身子,撒金砸銀想春風一度,結個露水姻緣的。
&esp;&esp;更有那潑皮無賴,沒有真情、不願掏錢也沒有幾個銅板的下流胚,整日在門口盤桓,踅摸機會欲行姦淫猥褻之事。
&esp;&esp;前面兩種人都還算有頭臉,客客氣氣拒絕也便罷了,後一種流著惡臭濃涎的癩皮狗偏如狗皮膏藥、附骨之疽,趕都趕不走。
&esp;&esp;秋娘還帶著鳶兒,就算不為自己擔心,也生怕女兒被糟蹋禍害,日子過得擔驚受怕、如履薄冰。
&esp;&esp;柳寂脾氣雖臭、犯起神經病來不像個人,但為人清正孤直、嫉惡如仇,明裡暗裡沒少保護鳶兒母女。
&esp;&esp;雪寶喜歡到鳶兒家中玩,也常會遇到流氓上門生事,這些人全是柳寂接寶貝回家時順手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