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合浦還珠(第2/3 頁)
步伐隨著張子珩一同放慢了,他們停在了那座或許可以說是人去樓空的牢房前。他垂眸望著豎欄內並不平滑的、方方正正的、狹小的地面,他彷彿品嚐到了那種孤寂和壓抑的滋味。
他低著頭沉默著,像在哀悼。許久後,他才接上了後半句話語:
“而且我們都知道他不可能重返人間了。“
張子珩並未再出聲,在已經上演的死別之前,所有安慰都顯得太蒼白。
他靜默地陪伴在季裁雪身邊,而這場悼念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
“海枯誓設下的規則,會因為客觀條件的改變而失去效力嗎?”他開口時,鼻間的酸澀已盡數退卻。他與張子珩對視,神色嚴肅而堅決。
“不會,一旦設下海枯誓,在沒有雙方同意的情況下,誓約就無法解除。哪怕曾經許下的諾言在客觀條件變更之後無法被履行,束縛雙方的誓約也依然是生效的,也就是說——無法履行誓約者必須遵從另一方的一道命令。”張子珩答道,微微皺起的眉頭表明他正疑惑季裁雪為何會突然提起此事,“這也是為什麼海枯誓的誓言往往很長,用很多細節來修飾,來保證許下的誓言不會變成對方控制自己的把柄。”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季裁雪點了點頭。獲取想要的答案後,他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震顫。他盡力維持著自己語調的平靜,朝張子珩解釋道,“我和閣主曾立下過海枯誓,他曾許諾我,會從冥府中救出我的師兄。”
顯而易見的驚愕鋪上張子珩的面龐,不過他依然很快地消化了季裁雪帶來的資訊,接話道:“他的許諾已必然無法成立,也就是說,你可以命令他做一件事……裁雪,你可以讓他解除你身上的傀儡術。”
張子珩最後那句話的話音染上了些顯而易見的急慮,但季裁雪抿唇沉思良久,還是搖了搖頭:“不,即便他現在遵從命令解除了傀儡術,他日後仍可以用其他方式加害於我。這道命令……我們必須讓它起到一勞永逸的效果。”
張子珩眸光一凝,他意識到少年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他知道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在性格上有著與他相像的地方——他們在做出選擇後,往往都堅決而難以被動搖。可他實在是太擔心他的弟弟又會做出以身試險的決策了:“你打算怎麼利用這道命令?”
“別擔心。”看出張子珩的憂心忡忡,季裁雪朝他揚起抹安撫性的、放鬆的微笑——即便他其實並沒有萬全的把握,“我要用這道命令,拿到他的眼淚。”
作為知情人,張子珩能第一時間解讀出季裁雪的目的——他要借這道命令,得到啟用陰陽槨的三個因素中,最難獲取的那一個:“那靈氣和血液……”
“我已經拿到手了。”季裁雪向張子珩攤開右手,露出腕上那朵妍麗如初的桃花印,“他對我進行製作傀儡的儀式時,用靈氣包裹和侵蝕了我的身體,我從中吸取了很小一點靈氣,藏入了桃花印中,他沒有察覺到。”
“至於血液……”乾澀佔領喉頭,卡住他想出口的話語。他頓了頓,開口時的語調宛若一條蒙在煙雨中的河流,平緩的,而又蒙著哀傷的,“閣主從閻羅海中帶走了江雲思的屍體,他把江雲思做成了傀儡,我墜湖之前,透過湖水看到的,是江雲思。”
“他控制著江雲思將我帶到了湖底巨宮下的密室,但在儀式開啟時,江雲思他……他彷彿突然擺脫了閣主的控制,他襲擊了閣主——我想那不會是閣主的自導自演,他被砍傷了脖子,流了很多血。”
“那時我被束縛在舉行儀式的檯面,有血濺到我身上,但我不確定我是否真的有收集到血液。但我剛剛檢視了一下儲物法器——我運氣還不錯,這裡面有幾滴血液,它們仍保持著被我收集時的狀態,沒有乾涸或凝固。”
藉著夜明珠的光亮,張子珩透過儲物法器的投影,看清了懸浮其中的,三滴飽滿的、色澤鮮麗的血珠,以及一團和半截大拇指差不多大小的黑色靈氣。
“如此,那便確實只差眼淚了。”張子珩點頭。他看著季裁雪收回手,那層無法消散的哀傷與遺憾彷彿也隨之收藏進桃花印中。
“他擺脫了傀儡術的控制,或許因為他不想傷害你。”他並不擅長情感上的細膩的安慰,但他還是認真地斟酌著語句,緩緩說道,“在生命的盡頭之後,他為你做了最後一件事,讓我們因此得到了閣主的血液……他不知道這些,但他很愛你,大抵那份情感仍駐留在他的身體中,使得他為保護你而出手。”
生前死後,沒能保護你,甚至是曾傷害了你,那才是他的愧疚與遺憾。
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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