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問心有愧(第2/3 頁)
略顯欲蓋彌彰地移開了目光,坐到了長安的身邊。
彼時尚且年少的劍修還遠未有日後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功力,掩藏在他看似沉穩的外表下,他的情緒仍會如所有年輕人一般輕易地波動。長安的邀約如一塊石子,落在他心靈的湖面。懷疑,猜忌,以及隨之而生的自我批評與反省在他心中纏繞交織,以至於許久過去,他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長安似乎料到了關止戈這樣的反應,他的微笑在月華與夜色的暈染下幾不可見,之後,他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閣主把傀儡們都留下了?”
關止戈總算把混亂的情緒理清,他用與平時別無二致的語氣,回應道:“是。傀儡今日追捕餘孽時,受傷折損了一個,不過最後成功把往城外跑的那幾個殘黨肅清了。”
“折損……嗎?”長安目光緩緩下移,看見小院門外如石像般肅立著的,戴著黑麵具的天道閣弟子。
“怎麼了?”關止戈察覺到長安話中未盡之意,他循著長安的目光,望向院外負手而立的傀儡,若有所思,“你討厭閣主的傀儡?”
長安搖了搖頭,並未立馬開口,似在花時間思忖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俄頃,才啟唇道:“我只是……不喜歡傀儡術一類的術式。”
“為什麼?”關止戈是真心疑問,在直來直去的劍修看來,天下術式皆為一般,本質上殊途同歸,不過是修者求道途中的工具。
“我總覺得,傀儡術是陰邪之術。”長安回眸看他,眼底一片清明,叫人彷彿一眼就能看到他內心的全部思緒,“或許我有些以偏概全吧。”
“若不是活人做出的傀儡,那與我們靈氣孕養出的‘活法器’也並無區別吧。”關止戈看著眼前人的眼睛,兩人間的距離不知在何時拉近,關止戈甚至能看清青年臉上細微的絨毛,他難得地走了神,讓本應該藏在心中的話脫口而出,“妖族也會這麼認為嗎?”
話一出口,他下意識地竟想把嘴捂住——他明明剛剛還反省過,不該因長安妖族的身份而對其有所歧視,可轉眼間他便又道出了冒犯的話語。
但事實上,他什麼也沒做。年輕的劍修樹立高高的、堪稱過於理想的道德標準的同時,也懷有少年人天生格外強硬的自尊,且這份自尊還因他年少成名,無往不勝的經歷而拔高到了誇張的地步,他很難低頭,在另一個人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
長安看著忽然閉口,臉色慢慢變得有些難看的少年劍修,半晌,竟忍不住笑了笑——當然,在關止戈的耳朵完全染成紅色之前,他止住了笑意,卻並沒有回答關止戈後半句的那個問題:“可我不禁疑惑,不用活人——或者是死人的話,真的能做出那麼像‘人’的傀儡嗎?”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閣主的傀儡是用人的身體做出來的?”關止戈很快被這個話題吸引,將先前的懊悔與某種羞恥的情緒拋之腦後。他沒想到性情分外平和溫順的長安會對閣主產生如此揣測——倒不是說他有多麼信任閣主,只不過閣主到底是天道於此界的化身,雖並非正義的使徒,但在維護天道方面確實可謂無出其二,又怎能暗室欺心,做出顛倒生死,有違天道的事情來呢?
“嗯。”長安點了下頭,他倒是百無禁忌,又將心中的事剖出來,說與關止戈聽,“天道閣閣主他……並不像表面那般簡單。他給我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感覺?”關止戈眉心皺了下,“無憑無據,不該隨意詆譭他人。”
“嗯……他身上的味道,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麼複雜的味道,這算證據嗎?”長安說著,腦袋往關止戈身前湊近了些,“我的鼻子很靈敏的。”
“說不定是你心裡已經覺得他不好了,才會覺得他的味道奇怪?”關止戈專注地分析著,在長安湊近時,竟然毫無所覺,“由你自己想出來的事,算不得證據吧?”
“怎麼算不得?”長安嘴角盪開抹笑,不是先前那種溫和的、春風一般的微笑,而是狡黠的、帶著幾分戲謔與矜傲的笑,露出嘴唇下,兩顆尖銳的虎牙,“你不相信自己,難不成,去相信別人?指不定那人藏著壞心思呢。”
完美地契合了關止戈想象中的,妖族的形象。
“你……”直到這時,他才堪堪意識到長安那張白玉一般的臉離他離得太近了,他理應往後退避,可卻彷彿被某種東西定住或者說是吸引,總之,他沒有選擇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只是更加集中注意力地去思考長安道出的話語,“自然也不是完全相信別人。”
“這也要,那也要,哪有這般耍賴皮的……”
“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