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李兗是個大麻煩(第1/6 頁)
舊元三十四年,東陵蕭氏一統北地。
過淮南,以秉生江為界,與南陳相對峙。
蕭穆於平城稱帝,國號大晉,年號靖武,供先考於太廟,號太祖。
次年,帝諭遷都長安。
春伊始,臣工官眷同備遷長安。
*
這一年是遷都後的第二年。
靖武四年的春日。
清晨降下的白露打溼街上的青石磚,白牆爬滿淡綠青苔,幽靜的深巷中不時傳來娘子賣杏花的吆喝聲。
一片清淨中唯有鎮上最大的茶樓酒肆裡熱鬧喧譁。
樓下,醒木一拍,說書先生講得還是那出《驚蟄傳》。
“書接上回,中原大亂時,北境也不甚平靜,舊元三年,有一人,一騎一槍挑落北地八將,直衝舊都而去,此人姓燕,單名一個宗字,.....”
樓上,紅衣小少年傾身趴在倚欄上,他眉眼帶笑,雙眸燦若星辰,顯是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燕宗這名,李兗頓時笑起來。
他回頭,看向坐在桌對面那個黑著臉的郎君。
“五哥,這書裡講的燕宗就是我阿翁吧,這名起得真有意思。”
少年捲髮高束,飄紅髮帶上墜著燕北的刺金銀飾,一雙晶亮的琥珀瞳眸,笑起來唇角上勾,露出一對小虎牙來,一派頑性張烈的模樣。
對面的蕭屺看著,說不出重話,只不鹹不淡開口:“是挺有意思的。”
樓下又是一陣叫好聲。
李兗沒心沒肺的跟著叫好,叫完還低頭去看自己身上。
眼見沒什麼可給的,他眼珠微轉,視線落在旁邊人身上。
一旁侍立的護衛,蹀躞帶上恰有一串銅板。
李兗探身摘下那串銅板,輕微掂掂,手一揚,銅板呤叮飛向樓下砸在說書案上。
細碎的聲音驚得說書先生一顫,緊接著臉上又露出喜色。
偏鄉小鎮之地,講上一日也不過得三兩銅板,出手便是一貫銅板的闊綽人可不多見啊。
說書先生摺扇一收,抬頭看過去。
二樓倚欄而立的少年一身銀硃箭袖圓領袍,頭上束紅珠玄金編帶抹額,式樣精精美做工精細,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
見他看過去,那少年更樂了,笑得見眉不見眼的。
說書的調轉折扇向二樓拱手謝賞。
李兗見此,拍掉手上的糕點碎屑,也學著朝樓下隨意拱了拱手。
少年直真,言笑晏晏貌勝繁花,行止沒什麼度量卻也意氣。
但蕭屺實在看不下去了,擱下茶杯開口道:“你吃飽喝足就趕緊回京去吧,別惹的李尚書四處找你不見再追到這裡來,我這次可不是出來玩的。”
“我知道啊。”
李兗一撩袍子,意猶未盡地坐回去,一本正經道:“七哥跑了,咱倆這不找他來了嘛,多一個人多一分助力,對不對?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蕭屺不肯鬆口,七郎一個麻煩他姑且還能應對一二,若再加上一個李兗
......不行,絕對不行。
......李兗不是一般的麻煩。
蕭屺光是想想腦仁子就開始疼了。
“五哥,”李兗殷勤地給蕭屺倒茶,還把盤裡的糕點擺好,推到他那邊。
“我絕不給你添亂,我長這麼大從沒來過南地,就想看看嘛。”
蕭屺使勁捏捏眉心。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孟家的事,七郎是偷跑出來的,你不也是,不添亂?這話說出來你自己可信?”
李兗聞言轉了個身,後倚向紅欄,二郎腿一翹,手上拋著花生,嘚瑟道:“說起孟家,哎,弟弟我小小年紀就這樣招人喜歡,可真真是個大麻煩啊。”
“不過......”他轉過頭,對上蕭屺的那雙眼裡盡是探究“五哥真的知道了?”
蕭屺給了他一個‘那是自然’的眼神,自顧自端起茶盞來掩飾心虛。
其實他並不是很瞭解。
只知道十多年前李兗的阿孃宇文夫人和孟家的謝夫人義結金蘭,商定下一門親事。
當時李兗已經兩歲了,而謝夫人正懷胎七月,後來謝夫人果然生了女兒,還是兩個。
但不巧的是,謝夫人生產當日正值通州戰役最關鍵的時候,敵我攻守間城中混亂不堪。
一片亂糟糟裡,孟家丟了一個小娘子。
就是謝夫人最小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