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滂沱大雨(第2/3 頁)
天潢貴胄的大周太子,將來坐擁天下江山,腳踏山河萬里,自然也沒理由和必要為了她一個罪臣之女沾染罪孽,自毀前程。
人之常情罷了。
長風捲過樹葉嘩嘩作響,京中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
意外的是有官兵在她們頭頂撐起雨傘。
靠著囚車柵門,薛窈夭聽見自己麻木哀求:“老人受不住風雨,孩子也燒得快要昏厥過去,可否請大人通融通融,先找個地方安置一下?”
雨水拍打傘面。
發出噼裡啪啦的清晰水聲。
被請求的衙役是個名叫曹順的年輕人。
“抱歉,今日特殊,乃北境王凱旋之日,為免衝撞了那位殿下,玄武大道不可逗留。”
“待出了京畿,小的會試試替姑娘轉達大人。”
北境王?
分不出心思去細想那人是誰,也沒勇氣問一句薛家男丁如今境況,薛窈夭託著懷裡氣息孱弱的祖母,注意力漸漸被前方人潮吸引。
這日玄武大道的輔道兩側被百姓圍擠得水洩不通,甚至停有不少彩帷香車,是極為少有的熱鬧陣仗。
隨著官兵披甲開道,攜後方幾輛囚車轆轆駛過。
細碎的人聲如潮水湧來。
“那可是近日被聖上發落的薛家女眷,這是要被流放去哪裡?”
“誰知道啊。”
有人陰陽怪氣呸了一聲:“真晦氣。”
“我等在此夾道相迎,是想看那打了勝仗的少年王何等英姿,誰想看這些蓬頭垢面的罪奴?”
“這便是報應了,想那寧釗郡主從前在京中飛揚跋扈,不是準太子妃嗎,冠絕京華的第一美人,如今倒是沒瞧見她露露臉呢。”
“美又如何?美貌有時候可不見得就是好事,流放路上誰說得清楚,有她遭罪的時候......”
腳踝上的斑斑血跡被雨水沖刷,已然疼得麻木。
薛窈夭埋著腦袋,聽著混雜著雨聲的指指點點。
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遠沒有想象中強大。
登高跌重,披枷帶鎖。
失去親人,門庭傾覆。
薛窈夭生母早逝,後來家中也沒有姨娘。但此刻坐著囚車的嬸孃、嬸姨娘、親嫂堂嫂、未出嫁的堂妹們,無一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貴女,個個享慣了榮華安穩。
一朝禍事,她們要麼哀慟哭泣,要麼六神無主。
往下是九個侄兒女,大的能背三字經,千字文,小的尚在襁褓中,以及一位年邁的祖母。
身後無枝可依,奴僕皆被遣散發賣。她這個同樣養尊處優的薛家大小姐,往後要如何帶著她們生存下去?
思緒渾渾噩噩間,嘈雜人聲漸漸遠去。
囚車很快駛出玄武門。
入眼是京郊的官道,貫穿原野,一路從腳下鋪至天邊。
得了曹順答覆後,薛窈夭緊繃的神經疲到極點,整個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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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我怕......”
不知過去多久,隱隱有馬蹄聲如奔雷而至,似乎尚且遙遠,還隔著一定距離,卻驚得原野四下鳥雀紛飛,連地面都在隱隱顫動。
薛窈夭於半醒半夢間掀起眼皮。
與此同時,官兵高泰良忽然急急勒馬,轉頭對身後的役差喝道:“停下,速速靠邊!”
原因無他。
此刻囚車隊伍已行至京郊二十里外。
而遠處那森然黑壓壓的一片,綿延不見盡頭,伴隨著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面震動越發激烈,給人一種排山倒海的傾軋之感,顯然是軍隊,是鐵騎。
馬匹皆罩頭甲,以雷霆萬鈞之勢衝破雨幕。
伴隨著泥濘四濺,打頭的駿馬呼嘯而過。
瞥見空中那獵獵飛揚的旌旗圖騰,有役差難掩激動地叫了一聲:“果然是北境王凱旋!”
“是啊!”
“年紀輕輕,不過被聖人派去北地兩年,竟連破關外九座城池,此番歸京風頭怕是要壓過太子殿下了!”
“不愧我大周男兒楷——”
話未完,猝然有馬匹發出急促的嘶鳴之聲。
眾人齊刷刷回頭,只見原本已瞧不見影的鐵騎最前方,忽有人高舉旌旗,那是下令軍隊停止前行的訊號。
事發突然,後方綿延的馬匹險險撞作一團,此起彼伏的嘶鳴聲驚得方圓數里鳥獸潰散。
“這、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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