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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屏呼吸頓了一秒,但動作仍舊穩妥照常。
靳懷明撤回手,彷彿對她的反應毫無所覺,手中疊了兩下領帶,往外走時並不看人,繼續幹脆利落地交代:
“麻煩幫我把洗好的那件白色襯衫和西褲拿出來。”
馮屏繃直的肩膀鬆快,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悶聲說了句好。
她做事情從來一板一眼的認真,衣服收拾完了,按照男人交代挑出來的兩件衣服也已經平平整整地放在了一側,不帶一點多餘的皺褶。
馮屏將兩件衣服抱在手裡,無聲無息地繞出衣帽間。她出去時,靳懷明正掛著耳機,面色冷然,在床邊站著,打一通電話,動作鬆散,嘴上卻不留情面。兩人目光一對上,遙遙相望,他也仍舊從從容容,衝她輕巧地點了點手指,方向對著床頭,馮屏即刻意會,同樣靜靜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放了,又無聲無息地退出了臥室。
“要談錢還談什麼感情。”
靳懷明冷冷地笑,冷冷地轉過身,對著電話對面極不留情,“別來這套,你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少跟我賣乖裝天真,公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這會兒又一點都不溫和上了。讓人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馮屏聽見什麼都當沒聽見。
聲音被門板掩蓋住。
出了門,她垂著腦袋,對著門站了片刻,一時有點莫名的緊張後的恍惚感。
但這恍惚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又被還有事情要做的馮屏拋在了腦後。
“靳先生嗎?”
師傅還在廚房裡收拾殘局,聽到她問及公寓的主人還有沒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癖好,下意識壓低了聲音,謹慎地朝廚房外看了一眼,確認沒人後,才放心小聲叮囑:“別的其實沒怎麼聽你馬叔叔說過,只知道他們倆應該以前有些交情。靳先生是首都過來的,以前在美國生活,不是本地人。平時嘛……脾氣是不太好,起床氣挺嚴重的。”
“不過不好也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反正我之前來幾次,都沒怎麼被為難過,你別緊張,該做的事情都做好就行了,不要多想。”
馮屏細細聽了,一一點頭。
回去的路上,地鐵搖搖晃晃,她腦子裡又不自覺地回放起衣帽間的情形——
當時的空間狹小,距離不遠不急,男人的手穿過她的頭頂,動作也極自然,偏偏空氣就是微妙地凝滯了片刻。
馮屏越想越入神,提了一口氣,屏在心口,最終只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回到公司,遇見馬叔叔,對方臉上帶笑,明顯還挺滿意。他剛剛跟靳懷明透過電話,對話的話全都仔細聽了,得出的一個結論:一是對方對於今天的安排相當滿意,二是馮屏作為實習的新人做事機靈,沒拖後腿,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主要還是因為聽了您和師傅的話。”
馮屏心中的大石落下,耐心地聽完,謙虛地接話。
沒被馬叔叔批評,反而被身邊站著的師傅笑話:看看,剛來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才是“原形畢露”了……平時話少的小妮子原來竟是拍馬屁的一把好手!
受了表揚,自然心情就差不到哪裡去。
她提著在外面買好的滷菜回到二伯父家,醬牛肉切成薄薄的片,素菜分碟裝好,餐桌上,侄子小周依舊如同往常,一聽東西是她買的,手上筷子不停,嘴上卻陰陽怪氣挑挑揀揀。馮屏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這個家裡,二伯父不在的情況下,她從來就二伯母說什麼是什麼,全程悶聲不吭,認真照顧一心一意纏著她的妹妹。任由對方一拳打在棉花上。
夜深近凌晨,家裡的所有人基本都歇下了。馮屏算著時間,和平時一樣,這才拿著自己換洗的衣服,一個人進了洗手間洗澡。
廁所狹窄,熱氣氤氳,空間裡又只有她一個人,是難得完全安全的寧靜和狹小。
馮屏沒洗太久,洗澡時間也算著。她全身心久違地放鬆,擦頭髮時,盯著鏡子裡的人,不自覺地認真打量了一會兒——盛水的眼,臉上掛著紅暈,耳根也是紅的,深夜中目光仍舊發亮,精神勁兒比剛來時好了不知道多少。
馮屏比誰都清楚其中原因。
生活終於和預想的一樣,走在了有希望的正軌上,就讓人在精神上有盼頭。
她認真地吹著頭髮,心裡愜意放鬆,正要停下來梳頭時,門口處的把手卻驟然重重一響——
“咔噠。”
有人正試圖擰開把手,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