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下．突圍(第2/4 頁)

&esp;「敗局非一日之成，我軍已入絕地，死劫難逃。」

&esp;&esp;「您要拿我們的命成就白起的名聲？」

&esp;&esp;話語裡的憤慨表露無遺，畢竟無人願意送死，不明不白成為累累白骨。

&esp;&esp;「諸位怕白起，但同樣的，秦王、秦王之臣也怕白起。」趙括看著底下一張張迷茫的臉，解釋道：「《易》言：『損下益上為衰之始，損上益下為盛之始。』此戰將促成白起的巔峰，白起是個驕傲的人，當他達人臣之極，秦王無賞可封，秦王之臣怕他鋒芒太甚，白起必然要走下坡。」

&esp;&esp;那些都尉若有所思，隨著趙括的語點頭，趙括靜了一會，磅礡地說：「諸位，死可輕可重，輕者如莽夫觸犯法律而判刑，重者如勇士為國犧牲，此戰後我們的鮮血將震撼諸國，成為陛下謀臣周旋各國的根本。」

&esp;&esp;趙括一字一句牽繫趙國，字字盪著超越生死的覺悟，明知勝不了秦人，卻仍要拚命一試。眾人也被這股豪氣所染，惘然的表情漸漸如鬱塞的水流尋到出口。

&esp;&esp;敗成定局，自然也要死得其所。

&esp;&esp;身形剽悍的都尉刷一聲立起，以軍禮拜道：「上將軍說的對，白起又如何，難道真有不死之身嗎？俺一命，他也一命，打起來都公平，憑什麼俺手下人比不得秦卒。」

&esp;&esp;白起頷首：「說得甚好。」

&esp;&esp;那都尉又說：「諸位都曾經歷死劫，才能活到這時候，此時不思殺敵，像個婦人哭哭啼啼簡直侮辱死去的將士們！」

&esp;&esp;這番話激起眾人血性，他們實在被秦人打怕了，需要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esp;&esp;「能遇曠世大戰，乃武夫之福。」老都尉忍不住泫然，誠服道：「上將軍，我這條老命全交給您了！」

&esp;&esp;眾人瞬然起身，齊向趙括拜道：「謹遵上將軍號令。」

&esp;&esp;趙括也回禮，隨即遣散眾人，為明日突圍作準備。這個結果正是趙王派趙括來的原因，欲在泥沼中找尋突破口，必須先讓將士死而無悔。

&esp;&esp;趙王與趙括都明白，趙國被諸國孤立，與秦人僵持至此已是強弩之末，而趙括的目的便是發揮疲軍最後的作用。

&esp;&esp;風吹山壁，颼颼回盪，軋倒士卒最後的鄉愁。趙括的命令由上而下傳遞，讓眾人知道明日行動，儘管突圍成功的機會渺茫，各部仍昂起一絲鬥志。

&esp;&esp;若能用自己的軀體守衛境內的家人，這些人皆抱著死不足惜的意念。

&esp;&esp;趙括在悶熱的營帳外來回踱步，望著黑漆漆的韓王山，所有出口都被秦軍把持，山上必然都是伏兵。昔日龐涓敗走馬陵，也是入此山谷險地，被弩箭射死，趙括忖自己也落入同樣困境。

&esp;&esp;但彼魏齊之戰，比不得現今秦趙之役，此仗兩方皆傾國而出，國力上也有不小差異。趙軍守備日久，糧草難以接濟，秦軍補給線雖長，軍中卻不曾斷炊，長此下來，在無外援情況下便能看出誰勝誰負。

&esp;&esp;「上將軍，您還未就寢嗎？」一名騎兵都尉向趙括走來。

&esp;&esp;「辰兒，來的甚好，我正想與敘談。」

&esp;&esp;「父親、上將軍，軍中不談親情。」

&esp;&esp;趙括莞爾，一手放在他的肩上，「何其幸運，大戰在即，我還能與兒子談上幾句。辰兒，你認同為父的計策嗎？」

&esp;&esp;自趙括接受換將的命令，便讓兒子趙辰改姓為馬，不讓別人知道他們有關係。

&esp;&esp;「父親為何染上傷悲，這非上將軍該有的風範。」馬辰問。

&esp;&esp;「此情此景，生死之交，我為底下士卒感到愧疚。」趙括不待馬辰反駁，他指著黑壓壓的山嶺，細數道：「韓王山絕嶺不可攀越，丹水亦被霸佔，四邊皆被秦軍牢牢圍困。為父原本想順著這條路通至長平關，與守備關上計程車卒合擊秦人，但長平關、故關全被攻下，白起的速度遠比我想的還快。」

&esp;&esp;亦即趙軍回去的路已被攔斷，因此趙括才要向都尉們陳述利弊，讓他們為突圍作好萬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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