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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謝停不認為自己‘好得很’,但他兄弟都這樣說了,總不能叫人看輕了。
他試著動了動,鑽心的疼痛像電火灼燒著他的神經。
“好像不太好。”謝停輕聲反駁:“你靠近點,我要說遺言了。”
遺言?
景恆好像忘記了該如何思考,他無法理解這短短兩個字的意思。
只聽謝停說:“我聞到了……糊味兒,是著火了嗎?你快走吧,遺言……下次跟你說。”
景恆想帶謝停走,可謝停的嘴巴、鼻子、眼睛都在流血,景恆根本不敢挪動他。他環顧四下,在熾熱火光中,景恆面不改色地撒謊:“沒有著火。”
謝停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也不知道景恆是不是在唬他,只好接著說:“能和你做兄弟,是我最高興的事兒。景恆,能遇見你,我真……真的很幸運。可我對不住你,還曾經騙你、利用你。”
縱然看不見,謝停還是微微偏過頭,面朝著景恆的方向:“第一次,是我挨廷杖那次,我是庶子,在錦衣衛裡沒出頭之日,他們都看不起我,所以我想攀附你,想出頭,可你不信任我,我只好求……求督主給我這個機會,你是個心軟的人……”
景恆輕輕擦去謝停唇邊的鮮血:“好兄弟,咱們不說這個,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你和我說,我也不會生你的氣,我……”
景恆泣不成聲,眼淚落在謝停臉上,可他還沒說完,就聽謝停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我是故意在臉上留下鞭痕給你看,利用你去、去對付我嫡兄謝行……”
劇痛之下,謝停眼神中的靈動神采漸漸消散,他艱難地喘息著,等那股蝕骨的疼痛過去後才接著說:“我只一門心思地謀算著高官厚祿,不配和你做兄弟,。”
景恆溫柔地拭去謝停額角的冷汗:“高官厚祿,可我都還沒給你呢。”
謝停已經全然感覺不到痛了,他笑了笑,輕鬆地說:“景恆,能替你死,是兄弟最高興的事兒,你要好好活著,替兄弟長命百歲,做大齊最尊貴的親王。”
時光荏苒無情,匆匆而過,這一年來,景恆經歷了楚地流亡、經歷了中秋宮變、經歷了死亡,甚至已經與齊聖宗的魂魄融為一體。
所有人都以為,那個曾經在奉天殿前為兄弟而落淚少年已經成長了。
他足夠成熟、足夠冷靜,能夠運籌帷幄,善於操縱人心。
可當謝停的生命在他流逝的時候,景恆依舊是曾經那個少年,他柔軟而善良,表露出一個帝王完全不應有的情緒與衝動。
景恆說:“謝星馳,只要你活下來,我什麼都能給你,你不要死好不好?”
可惜,這句話謝停沒有聽見,那塊巨匾砸斷了他的脊椎,他的五感正在消失,開始是眼睛,現在是耳朵。
謝停動了動,似乎有些慌:“景恆,你怎麼不說話了?”
景恆立即握住謝停的手,他聲音顫抖的不像話:“我在說啊,謝星馳,你聽不見嗎?”他握緊謝停的手,無措地看向鳳明,火勢蔓延過來,景恆對鳳明說:“你帶景俞白先走。”
鳳明抬了抬指尖,輕輕擦去景恆臉上的淚:“我陪你。”
鳳明回頭看向景俞白,景俞白哭的更慘,在天壽山上他日日跟著謝停練拳,天上地下的瘋玩,齊聖宗死的時候都沒哭成這樣,那時候景俞白還太小,不懂何為死別。
現在他懂了。
所有人都會懂何謂死別,帝王也不能例外。
死亡是永恆的公平。
謝停倒在血泊中,呼吸越來越微弱。
除了緊緊握著謝停的手,景恆坐擁萬里江山,卻留不住他朋友的命。
這是景恆來大齊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齊聖宗唯一的朋友。
謝停感覺到了不尋常的熱,雖然他已經聞不到那股燒焦的味道,但仍然敏銳地察覺到,火焰正在著侵蝕這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景恆不該、也不能死在這裡,謝停握緊景恆的手,合上早已看不見的眼,輕聲說:“景恆,你走吧。”
驚雷又起,春雨再度隨雲捲來,細細密密地淋灑人間,不偏不倚地落在身上,無悲無喜,亙古如一。
正文完結
林花謝了春紅, 太匆匆。
自那一場雨過後,京城的春季很快就來了,東南風拂綠燕山山脈, 永定河春水初升,兩岸楊柳依依, 轉眼間花繁葉茂。
桃花灼灼,妃粉香雲彷彿一夜之間盛開, 又隨清風而落隨水逐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