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遲到(第1/2 頁)

如果說牛陽在得知高一桐辦公室取消的第一時間讓她有那麼一點欣喜的話，欣喜裡有她想要的像其他家庭那樣過正常的日子，她又錯了！任何一對男女在攜手走進婚姻，建立起家庭的起始，他與她會有多少對它美好的期許？可往往是走著走著，又有多少家庭走成了背向？家，於牛陽，已成一屋一人，除了高原難得的回家。

其實是，牛陽，正邁進了她婚姻的多事之秋！

“要不要出去找份工作？”“找了工作，高原正高三呢！不但給他送不了飯，他萬一有事打電話一時去不了怎麼辦？”“一桐回家來，他那個狀態，你再不在家？”“坐在家裡等死嗎？這樣下去你會死掉的！”……這是她在獨守自己婚姻時的太多自問！還有她以為已經想好了怎樣與當下的高一桐相處，心裡承著千擔重，還想讓自己在婚姻裡做到最好！於糾結裡她漫無目的走上街，或想要找到一份工作？心裡卻有著“找到了該怎麼辦？”！碰了幾處她才知道，幾乎沒走出過家門的她到了這個年紀又有那裡能要她呢？她又能幹些什麼樣的工作呢？！這些年她一直想要甩掉“家庭主婦”的身份，可終是沒有。於她，能活出自己是何等的奢望！在一次次與高一桐觀點衝突她以沉默收場時她內心引發出過思考，她意識到她要出去工作，她不想成為男人的依附。像別的家庭一樣，孩子、家內的一切由兩個人共同去做。前幾年，她揹著他找過事做，那是在銀行大廳，但還是以她的妥協而終。

——她幹了很多天，才被他發現。先是一句“你就是沒事找事！你幹那幹嘛？”她下定心一定繼續幹下去，熬過他的適應期。那段常常會接到他的電話“你跑哪兒了？家裡沒人？”“我快下班了，你先等下？”他一定是回了家侯在門外。“要不你過來拿鑰匙吧？”牛陽小心翼翼地問。“我不拿！”電話結束通話。後來，她說服他“你也帶一把鑰匙吧？”他嫌棄地接過去。再後來他還是進不了家門！因他的鑰匙不知丟到了哪裡。這個自由職業的男人，對於上班的朝九晚五異常排斥，當早起牛陽踩著八點的鐘點趕著上班，他卻憤怒她起得早床上空了人擾亂了他的睡眠。一遇牛陽加班，過了飯點，他要麼在家等她做飯要麼賭氣自己去飯店吃而牛陽找不到人又不接電話……如此，牛陽本以為她的上班可以帶來的生活改變，在她內心漸漸渺茫！生活，因著她的想要改變、變成了慌亂與煩躁！高一桐的臉也一天陰一天，後來，他乾脆給她打起了冷戰——她說話他不理不接腔，搞得她一句話要說多遍。“這不是高一桐要的生活！”她再一次意識到。“是不是再堅持一下就好了？”她問自己？她心裡了沒底兒！十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她存在的方式：當他回家來，門是開著的，她是在的。他坐下來，習慣了她的送吃送喝。一句話，他是她的等待。她待在這裡，等著他不定時的回家，這是他要的她。有時想來，是不是她殘忍？他在外迎風而行本已艱辛，到家連這些都給不了他嗎？他，高一桐十足的大男人主義者，他享受的是當他把錢遞到她的手，他那一刻的滿足！滿足瀰漫了他！他動作的灑脫與眼神裡的受用每每讓牛陽看在眼裡！當她拿著上班領到的工資有所欣慰時，卻看到他眼神裡滿在的不屑！她再一次妥協了，回家！高一桐得知她不幹了，臉上一下子釋然，他掩蓋著美美的表情為了不被牛陽看到出了家門！

這樣一想，牛陽還是放棄了出去找事做的想法。

生命至此除了應對重壓其它已不能夠！——人，只有經歷了，苦了心志、勞了筋骨，才會有所成長。順境誰都會適應，可逆境呢？波瀾不驚、臨危淡定，能做到的是賢聖？牛陽做不到、高一桐他也做不到。她每天除了在他面前表現出不在乎的樂觀，而後就是當他走出家門後，面對巨大落差的自己！這樣的她備受煎熬！高一桐對金錢有著超常的追求，他說等有一天會讓你過上像街上富婆那樣的生活，她不置褒貶地笑笑。對眼下的或與高一桐走到一起後的生活她從沒想過太多！可能生活已於她潛意識中的相吻合？就是有一個可以值得全情付出的男人，兩人的婚姻長長久久。

——當婚姻有所遭遇，難道還有誰不拿出一顆真誠的心來對待嗎？牛陽已將做最好的自己在高一桐面前！可現實的人性的錯雜或脆弱真的是她心所至的嗎？

磚廠有了新的會計，高一桐從六百六十七萬負數的賬本里拿走了屬於它的賬，帶著一個情緒低迷頹廢截然的高一桐，兩人再沒有什麼關於此的交流。負賬讓她對未來想像、想像出沒完的風險與恐懼！她怕極了窮困，她想到了父親，他當年在牛庵是怎樣憋屈了一輩子、一家人是怎樣的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