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鄉情懷(第3/3 頁)
積雪裡,發出清脆光溜的聲響……
一家人的早飯好了,與母親忙了一早的姐姐正在那個狹小的灶棚間把飯一碗一碗走過院子的寒冷端進正屋來。母親急急地走來,懷裡揣著在爐子大火上騰烤得熱乎乎的棉衣棉褲。就著包裹在棉衣簡子裡的熱氣、在聽來就覺得很是暖烘烘的“起了、起了!”母親的催促下,三下二下穿上它們!其實,沒有穿任何內衣的身體,在一個大冬天只穿了簡子一樣的棉衣褲,是很難暖和的。因為那裡面的棉花,哪能是新的?哪能那樣鬆軟?不知經了多少年的棉花板結得硬硬的,外表再有一些風乾的一層層擦上的大鼻涕,真是現在想想都覺得冷呢!等著棉衣簡子裡的熱火勁兒一過,真是一個冷呀!留在童年記憶裡的寒冷大都來自光身子穿上的直簡簡的棉衣裡了!小牛陽的冬天,待得最多的是父親壘的長方形的土臺上!她常會光著腳丫、爬上去。有時,小牛燕在自家待不住,她會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本是賊賊的樣子,但因那門太重又要帶著“吱呀”聲,她一站在門外,父親就知道了!進得屋來,還要與小牛陽一樣坐上爐子,爐子面上實在坐不下兩個小姑娘!父親就搬來了那個“八仙”椅,抵在爐前,兩個又開始了瘋顛。母親在旁邊做針線,家裡來了和姐姐同齡的梳著長長辮子的大姑娘。她們在裡間說話,手裡作著各自的針線,談論著“婆家”的事,笑聲不斷。父親會抱來一捆收拾好的白白光光的蘆葦,散放在堂屋中央。站上小石滾,反覆用力蹬,那蘆葦發出來來回回的“劈劈啪啪”開裂聲,直到把蘆葦碾壓得扁扁軟軟的。父親把攆好的蘆葦在整個冬天編成大小不一的席子。累了,就拿起自己滿抽屜的“四經五書”看起來,看著看著,就不由地讀出聲來,母親在一旁總是撇嘴……
走過日日月月、走過人間的煙火,而或到了某個年紀?就開始了無體無止的回憶!而這些回憶是逃不開家鄉那一片土地的!而或無論白天黑夜就那樣家鄉的一些人或事跳入過來,或會在一連幾日的夢景裡回到了家鄉、回到了幼時,在那些個貪玩過的地方再玩上一把……當然場景裡是有父母親的,還是他們年輕些的樣子!或許你從沒像眼下這樣能客觀地看過父母的一生,他們也只不過是薈薈眾生裡最平凡不過的一分子,他們身上也一樣有優、劣,錯、對。但太多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從他們身上延續並傳承了什麼!重要的是他們走過風風雨雨幾十年所有的艱辛與堅韌!是他們養育你所有無所計較傾盡所有的付出!才發現,你是這樣與之難以分割!總以為你走出了很遠很遠、走出了他們的世界,結果才發現,他們就一直一直站在你的左右!才發現,他們才是你今生最能靠近最能包容基至最能混蛋的地方!是他們最希望看到你的好、為了你能好而揪了一生的人!才發現好想好想再如孩童一樣地走近他們……
人說四十不惑,可牛陽在她的四十歲時“惑”如隻身陷城池!無以突圍。為了走出被困在身體裡的自己,她幾乎透支了所有的精力差至於枯竭……當終有某刻身心俱疲的她感到高聳逼仄的、自我淪陷的圍城正一點一點地轟隆隆坍塌,那種坍塌是有質感的聲音的!她看到了亮光照進來!照進井洞一樣的天地一方一方的擴充套件,她一下想到了父親:在某方面她越過了他!越過了在日復一日裡與公牛較量的父親!隨之而來的是對父親揪心的痛楚與敬仰!較之於父親,自己的超越無非是借肋於時代的不同而幸運可以更完善自我!僅此而已!
讀過張鐵生的《地壇》相信有太多的人理解地壇裡那個坐著輪椅無法與自己一至的張鐵生!他的那些話語她屏著呼吸深以為然的感同身受著!他殘疾的是雙腿可靈魂一樣活躍著不甘著……對於命運對肉體乃至精神的捉弄牛陽比他幸運得多!可就是那些時日裡她依然如行屍走肉般四處遊蕩,可與之相同的是肉體裡叫做神經的東西敏感不知疲倦、沒日沒夜的思考建立起什麼而後再推反如此反覆繁複翻覆!……當自信至少可以說是自信的東西再次回到她臉上,儘管這張臉已不同往夕。但她分明感覺到了血液裡被沖刷過的輕鬆!它的名字叫重生!
她可以再次揮揚美麗!
——心碎過。或許、或許有父母給予的定位、有必然的註定的命運的成分。但不會再抱怨與感不公。只會更加珍惜這妙不可言的緣分!只會更悟得了父母、理解了他們。如果他們或他或她已不在、請好好地緬懷!如果都健在或有一位健在,請好好珍重!有說子欲孝而親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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