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巧飾偽(十九)(第1/1 頁)
“我聽說那孩子被當做煉藥器皿,憲王在他身上試了許多藥,有毒有好,不一而足。養到後來,不知怎麼讓他尋機逃走了,可因為試藥的緣故,他身上留有難以根除的奇異藥香,憲王又訓練了一隻毒隼,能千里聞香循跡,或許這便是此次行動的始發所在。”弈王道,“說來也可笑,九皇子帶有異族血統,又流落在外多年,難以驗明正身,只要陛下不是昏了頭,不可能會讓他承襲大統。憲王素來沉不住氣,陛下隨意提起,他便當了真了,此番派人趕盡殺絕,倘若被陛下得知,必然一番勃然大怒。”
“此事恰巧被我撞見,我還留了殺手的活口,也是憲王命中缺了一段氣運,倒了血黴。”許問涯聞絃歌而知雅意,笑道,“那我帶楊大人述職交差之時,同時‘不經意’把此番驚心動魄的客船之陷,上達天聽,陛下一定降下盛怒,重罰憲王。如此,殿下也可歇息一段時日,不必日日防備著三殿下又有什麼鬼點子。”
“你是不知道憲王仗著萬貴妃得寵,有多麼橫行霸道,太子被幽禁之後,他便調轉矛頭,在廟堂上變著法子地折騰我。”弈王還果真鬆了口氣,轉而聊起家常來,“王妃在最為動盪的這幾年嫁與我,原本說好了要去潮州陪她月下風前一番,竟耽擱至今,她也開始對我頗有微詞了,鎮日跟我耍小脾氣。”
“此次楊先師復歸廟堂,不說站在殿下這邊,三皇子與萬貴妃那般囂張跋扈,他可是第一個看不下去的。”許問涯側耳諦聽,待弈王言罷,不無欽羨地道,“不過,殿下與王妃玉燭調和,互相之間多有縱容,才會有這般有恃無恐的置氣發生。金玉良緣,令人羨慕。”
弈王正漫不經心呷著茶,聽他破天荒地接過了男女之間的話頭,簡直懷疑自己耳鳴了,不由意外地抬眸多看了他一眼,若是以往,涉及夫妻家事,打個哈哈也就揭過了,許問涯斷不會同他深談,還不如一副名家字畫令他感興趣。
“先頭全昶沒找著你,我左右也是閒坐,便起身親自去尋,卻見你在廊廡下同幾位小娘子漫談,她們衣衫多有燎痕,我還想是你正在安撫受驚船客,便沒多叨擾。”思及此,弈王忍不住打趣道,“現下我才回過味來——安撫船客,哪有臉上笑意連連、如此相談甚歡的?兆玉,你老實交代,那位姑娘是何方神聖!”
許問涯聽他忙不迭地“詰問”,唇邊不直覺地笑意暗生,下意識探手撫觸腰間垂掛的兔兒玉球,總覺得觸手柔潤溫滑,手感更好了。
奇怪,早前是為了應付,才匆忙打了這一對兒以作定情信物,草草交換,便算將婚前儀式妥帖地進行完畢。他佩在身上,擋些氾濫桃花的同時,也只是給家裡交代。
而今經弈王當面一問,許問涯心裡竟漫出些說不清的感受來,他摸不準那是什麼,也不確定這叫不叫做喜歡,畢竟從前並無經驗,是以左思右想不得要領。
只是弈王提起,他第一反應便為探手撫觸玉球,心裡滾過小姑娘盈盈一拜、腰間信物叮噹的畫面,這才驀然發覺,比起之前的公事公辦,私心裡,自己竟然已經開始隱隱期待這門婚事了。
——這種脫離掌控,悄然蔓生的情緒,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紮根發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