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尾寒羊鋪滿灘,遼河岸邊淘沙金;一場大火燒出蹊蹺事(第1/2 頁)
二零零一年開春,草木發芽,永珍更新。
三姥爺把買賣交給了溫州莊,讓他和大明子在山東這邊混生活吧,摸爬滾打,憑天吃飯。反正大明子也會開抓鉤機,餓不死。溫州莊無非就是和本地的周總合作好,融好資、配好錢,其他門道自己悟,各分各的蛋糕。溫州莊幹事喜歡獨食,三姥爺特殊交代,買賣沒有一家獨大,一枝獨秀,合作共贏才是真的贏。
我說,“三姥爺,有時候強龍難壓地頭蛇啊!”
三姥爺卻說,“強龍和地頭蛇一塊幹不就得了,非得你壓我,我壓你的,沒啥意思。”
不過這些天,三姥爺說,“太沒意思了,想回東北種點地。”
我說那感請好。
關外遼河邊上那不是有一百畝地嗎,那年三姥爺幫杜大腦袋非當上村書記,杜大腦袋非得劃出一百畝田,讓三姥爺投點錢。這光景不是真正好嗎,我一跟三姥爺說,他才想起這碼子事。
山東濟寧這地方產一種羊,叫小尾寒羊,羊肉相當地嫩。三姥爺買了五百隻小尾寒羊,僱了幾臺貨車,往關外遼河邊上運。那有一片河灘地,長滿了青草。莊稼也不敢往上面種,不知道哪一年會是澇的年頭,遼河水漲到第二道堤壩,所有的莊稼都會是顆粒無收。種河灘地無異於在賭博,三姥爺就把這五百隻羊往河灘地一放,旱澇保收。白的羊,青的草,還有藍的天,甭提多美了。
三姥爺在臨時的家搭在了遼河邊上的大野地裡,或者說就是臨時的一個窩棚。窩棚搭起的很高,更像一個樹屋,得需要登個梯子才能上去。三姥爺戲稱烽火臺,因為站在樹屋上可以看到河邊遍野得小尾寒羊。呼呼啦啦一大堆,像團棉花,看到了羊就感覺彷彿看到了他的一生。偶爾家裡那兩隻最聰明的牧羊犬,會攆著這大群小尾寒羊兜著圈跑,三姥爺都會開心的掫上兩口燒酒,笑著說,“人生也不過如此,我又何嘗不是那條狗啊,到處攆著羊,最後到手的只不過就是一串羊肉串而已。”
我說,“三姥爺,你老挺得瑟啊。我可害怕大蚊子,一咬一肚子血。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
三姥爺說,“孫子,受得苦中苦,才能人上人啊。我這是領你在修煉。”
我也只能默默無語。有個故事,說一個人跑的太快了,坐在地上休息。別人問他,“你在那幹哈呢?還不快跑,別人都趕上你了。”那人說,“著啥急,靈魂都跑丟了,我等一會兒靈魂。”是啊,生活不只是砍砍殺殺、刀光劍影,也需要靜下來思考。看看藍天,看看白雲,看看小尾寒羊和青草。不是很好嗎?
杜大腦袋的村子還有另外的一個名字,叫百貨商店村。在整個這片方圓百里非常著名,逢年過節,城裡和鄉下的老少爺們還有小娘們,趕車、搭車、走便道的都想方設法地趕到這裡,淘弄點年貨。有想買貂皮大衣,有想買摩托車的,還有想買錄音機的,只有你想得到的,沒有辦不到的。甚至事先先來訂貨都可以,而且價格那是相當地便宜。我很奇怪,這地方也沒有個輕工業,怎麼這麼火爆。
我找村裡的老人偷偷問,“老人家,這個村咋就這麼火,啥東西都能買的到?”老人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我,問道“外地的吧?”我說,“啊唄,大爺,我想定個媳婦,你老看怎麼樣?”老人家吐了口唾沫,“呸,給你個女人,你敢要啊。不到晚上都得給你收拾了,要家沒家,要人沒人啊。”我更加疑惑,老人家接著說到,“千萬別買,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村子以前叫小偷村,所有的東西為啥那麼便宜,不就是偷的嗎?尤其那個村東頭的老黑鬍子家,穩穩地萬元戶,有名有號,叫賽時遷。”
我聽得嗑就當是個評書,沒當回事,找媳婦還得幾年。有一天晚上,我和三姥爺躲在高腳窩棚的蚊帳裡,外面的蚊子嗡嗡叫,恨不得撕碎白色的蚊帳。我問三姥爺,“啥時候是個頭啊,這個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孫子啊,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你不願意跟我來嗎?”一句話噎得我嗝嘍嗝嘍的,有錢難買我願意。“那也不願意挨這個小偷村啊,到處都是小偷。”我說道。
“我們大家都是小偷啊,賺錢就是在偷別人的啊,只不過人家在用手,我們是在用大腦啊。”
三姥爺確實是我們家所有親戚裡腦袋瓜子最夠用的,也是最講究義氣的,要不然也不能混到現在,尤其是和著幾百只羊混生活。
窩棚外除了小尾寒羊刨地的聲音,還有咩咩叫的小羊在找媽媽,除此,漆黑一片。遼河的水嘩啦嘩啦直響,近在咫尺,感覺確像在天涯,我真的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