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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息似乎是捱打慣了,強拉著她,跪在正罵罵咧咧的春霖身前。
衛嬙膝蓋上重重一痛,爾後便是刺骨的寒意。如極鋒利的刀刃,狠狠剜向她的雙膝。
這是她第一次給一名下人下跪。
她只記得,這一日庭風甚是料峭。於她身前,江月息一聲聲哀求著,春霖姑姑毫無半分心軟。
耀武揚威的婦人喝道:“賤婢!”
她今日便要殺雞儆猴——
“去找兩根繩子,給我把這兩個躲懶的小蹄子倒吊在樹上。我倒要看看,從今往後,誰還敢在我面前偷懶!”
春霖姑姑語氣銳利,聽得人心中一駭!
滴水成冰,如此冷的天,將人倒懸於樹上一整夜……
浣繡宮從不怕鬧出人命。
宮中散役甚多,每日凍死的、累死的、打死的……數不勝數。初來浣繡宮,衛嬙便聽道,浣繡宮的散役不能稱之為人。
他們是這宮中最低賤的牲畜。
不容任何反抗的,衛嬙的手腳被麻繩綁緊。她著急地張了張嘴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見狀,春霖姑姑嗤笑道:“早早便看你這啞巴不順眼,一個低賤的啞奴,生得如此嬌滴滴。平日裡就數你躲懶躲得多,老身今日便要看看,看你這柔弱無骨的身子,究竟能懸上多久!”
“來人——”
恰恰在此時,宮門口突然響起一陣聒噪聲。
循聲望去,院中眾人皆一怔,只見聖上身側的那名德福公公手捧皇詔,竟朝著浣繡宮而來。
不過頃刻間,周遭宮人已跪了一地。
德福兩眼一睨,開門見山道:“你們這兒可有個名喚衛嬙的宮娥?”
“有有有,”春霖彎了彎身,朝大公公道,“她方才做錯了事,奴才如今正在罰她。”
德福的目光頓時落在衛嬙身上。
只見她不知是犯了什麼罪,兩手被人綁著,正站在一棵枝幹粗壯的大樹下。月霜傾灑,落在少女衣肩處,她烏髮輕披,面容瓷白,真是好一副柔媚無骨之狀。
饒他只是半個男人,見了她,心中也免不了生起一陣憐惜。
一側,春霖姑姑試探著問:“不知公公深夜前來——”
“聖上有旨,傳喚宮女衛嬙至金鑾殿。”
春霖愣了愣:“聖上?”
如今傳喚衛嬙至金鑾殿?
德福又乜斜春霖一眼。
他懶得同婦人解釋,只清了清嗓子,夾著聲音道:
“愣著幹什麼,春霖姑姑,還不快給我們衛姑娘鬆綁。”
此言一出,滿院譁然。
長夜無邊,周遭投來一道道目光。或是驚愕,或是探尋,或是豔羨,衛嬙低著頭,只聽德福公公在耳邊道:
“衛姑娘,請吧。”
有宮娥上前,戰戰兢兢地替她鬆了綁。
今夜未曾落雪,宮道上卻鋪了一層淡淡的銀霜。德福公公踩著月霜,她小心翼翼地踩著德福公公的影子。
輕霜泠泠,拂至人眉眼,又落在人心頭。
一心想到又將直面李徹,衛嬙感到一陣絕望。
德福領著路,渾然未覺她的情緒。
他嗓音尖利,自顧自地說著:“今兒個御前奉茶的宮娥,不知怎的觸怒龍顏,已發配出金鑾殿了。咱家本想再調個機靈的丫頭去御前侍奉,怎料聖上竟欽點了衛姑娘。”
德福轉過頭,笑眯眯看著她。
“衛姑娘,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待會兒到了御前,千萬得機靈些,討得聖心最重要。”
“聽清楚了麼?”
衛嬙咬著嘴唇,默不作聲地點頭。
見她如此乖巧,德福愈發滿意。他又吩咐了幾句話,轉眼便來到金鑾殿外。
李徹在殿內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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