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烹飲茗(第3/4 頁)
時可帶些回去。”
聞言褚清衍卻長睫微斂,別過眼去,靜默無語。
怎麼瞧著怎麼像個跟兄姊鬧彆扭的稚孩。
不知怎得,褚清衍訥愣地舉了杯緋茶,面黯眸低怨怨道:“不好,沒有他的半分味道。”
等等。
誰的……味道?
明赫愣神,晰清地察覺褚清衍道心有異,極為不穩,似是心魔出生,霎時斂笑,翻覆思忖褚清衍所謂何意。怕褚清衍所道乃千寧境萬不可提的舊年秘辛,惹禍上身。
如此直白坦出,心肚裡定窩著什麼髒。
說不定,是要拽他跌進陳年的汙裡,惹一身洗不淨的黑穢。
或高聖如千寧尊者,仙體天成在世千年難能不遭紅塵擾,既然非冷冰的死物,想必難過情關。
這煮茶之人,或許正是褚清衍那兩百餘年前慘死的唯一弟子,又或是千年前其意外仙隕的恩師。一瞬間,明赫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真相。
想來真是個可憐可憫的悲人兒。
明赫自顧地瞎揣,自然滿腦子的亂造胡謅,半個字眼不信,反倒欲要挑逗這正經清傲的尊者。
“既然擬不出從前的韻道,不如只抿清茶。”
空谷淡清音,韻徊耳畔,明赫面上笑意全無,斂眉故作憂深。
“其實所謂茶味,都是經由清水醞釀烹煮而成,多置一葉一花,經過火炙水澆,便成一姿一味,但究其根本,都不過是一掬清水罷了。”
“尊者以茶念人,既是擬茶不出,不如懷以情清煮。嘗來,總歸是一樣的。”
微不可見的身姿一頓,眸光沉澱入幽海。褚清衍微微挪眼,見明赫起身,雙指相併,施術引湖水。
的確,他說的,不無道理。
“清茶都是一樣的,當日為尊者烹花煮茶之人,或因其心所懷至誠至清。”
“用至情為尊者烹茶,茶韻自是不同。”捏轉白瓷,明赫施以術除卻些點草葉浮物。
“尊者若念想舊味,不如,就盞茶一杯,清自無味,摻之以情即可。”
明赫淡笑,指尖飄縈清澈的水縱,不斷打轉繞圈,似玩起了個有趣的遊戲。
引水倒七分清水至杯,奉舉到褚清衍的面前,揚聲朗道:“尊者昔日以何情品茶,今日,就摻何情入茶,清水佐以情境,想來,便有幾分舊味了。”
褚清衍眸色沉沉地漠看他手中瓷杯,明赫乾脆往他面前再推近,直對無懼。
更是盈盈一笑,端著杯前遞:“請尊者品茶。”
滯了一剎,褚清衍躊躇著終是接了杯,默然半晌,仰頸飲下。
不是淡淡一抿,淺嘗輒止,而是一飲則淨,淨底瓷杯。恍若不識茶道,只為止渴的飲水漢。
倉皇裡,要掩蓋什麼,難以啟齒,難以為外人道的過往。
唇角一抹水跡溢位,不雅地沿他臉側弧度緩緩下滑,兩眼緊閉,平添心死的蒼涼。
他看得微愣,半晌捧著臉莞爾,默然挪開視線。
碧林竹影沙沙,暮陽垂落,一亭一案一盞茶,一雙軸卷一對坐。
沉窒的靜默在四周蔓延,明赫平緩問道:“如何?”
謊言難不出紕漏,然飲過茶後,褚清衍確定,明赫所表的內意,是真話。
“不如何。”
分明中意得緊。
實在是彆扭得緊的怪性子,不討人喜歡,也好生無趣。
“天色不早,”明赫亦不戳穿褚清衍拙劣的固倔,清然起身,不緊不慢地走下亭階,只餘下句調侃的輕笑聲,“尊者回吧。”
亭內的褚清衍微微一怔,似是未料想到明赫這小子真敢撂下他就走。
“也不必成日裡往平秋跑,那些老猢猻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往平秋、往我身上潑什麼髒水。”
有一個林丈青就夠了,千寧各門各派但凡有些底蘊的皆非省油燈,若再來個褚清衍,明赫恐他一個人應付不了這尊神佛。
耳畔是明赫得逞後極為得意的歡愉清笑,猶如銀鈴清風搖,春雨滴泉鳴,煞是好聽。
“日後搬來平秋同住,定要日日叨擾。”褚清衍兀自呢喃,聲散風吹葉打窸窣中。
道心的亂紊安順了不少,褚清衍眉目清靜,淡瞥一眼明赫身影消匿的地方,垂眸取水去浮,舉杯再輕抿嚐了清茶。
淡而無味,置情卻雅。解人涸渴,實為上善。
唇畔微絲笑意頃閃而過,定神後,亭旁青竹竹色正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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