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上）(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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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風拂面，月掛梢頭，斷斷續續的蟲鳴聲順著窗格傳入耳中。一圈裹著一圈，一層包著一層，在寂靜中將人包圍起來，死寂的黑夜在此刻也顯現出幾分生機。

&esp;&esp;姜淑禾手臂抱著曲起的雙膝，蜷縮在角落盡頭，髮間的簪子不知何時掉落下來，長長的烏髮如瀑般貼著肩背，她垂著頭，有幾片遮住了眉眼。

&esp;&esp;皎白的月光從窗子中透進來，覆在地面鋪滿的乾草上，薄薄的一層，如初雪一般。

&esp;&esp;這令她想起來五年前，京城下了一場前所未見的大雪，她和父親、兄長在屋中圍爐煮茶。

&esp;&esp;她披著白色絨氅，把採摘下來的花瓣上的雪放在壺中，炭火爐燒得紅通通的，碾碎茶團，就著燃燈，絲絲縷縷的熱氣和香味氤氳在房中。

&esp;&esp;父親和兄長談古論今，說不完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姜淑禾就坐在矮凳上，一手執書卷一手端盞品茶，那樣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記憶。

&esp;&esp;可是現在，她面色發白，嘴唇乾裂，別說一盞茶，就連水她都幾天沒進過一滴。

&esp;&esp;她舔了舔幹得有裂紋的嘴唇，扶著牆壁顫顫巍巍站起來，走到牢房門口拍了拍鎖鏈，小聲道，“牢頭大哥，牢頭大哥，我實在渴得受不住，能不能給碗水喝？”

&esp;&esp;在牢房通道另一側的牢頭正坐在桌邊飲酒，聽到這話啪得一聲重重放下酒碗，罵道：“叫什麼叫什麼，給我老實點。”

&esp;&esp;他走過來看了一眼姜淑禾，見她雖然身處獄中但面上仍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嬌貴之氣，冷笑一聲：“還想喝水？我告訴你，進了這大牢天王老子也不好使，沒有沒有，滾一邊去！”

&esp;&esp;姜淑禾鼻尖發酸，忽然想起來什麼，俯身撿起掉落在乾草上的簪子，拿著簪子給他看，輕聲道：“牢頭大哥，這簪子還值些銀錢，您換了銀子買酒喝。我在這牢裡關了好幾日，只第一天喝了口水，麻煩您好心給口水喝。”

&esp;&esp;牢頭眯著眼睛咧嘴一笑，口中露出發黃發黑的牙，他拿出鑰匙開啟牢房鎖鏈，接過姜淑禾手中的簪子，仔仔細細瞧了瞧。

&esp;&esp;簪子一頭雕刻著花鳥紋，還閃著金光，想來換這個月的酒錢是足夠了。

&esp;&esp;他將簪子放入袖籠中，轉身就要走，姜淑禾一把拽住他袖口，提聲道，“牢頭大哥，水呢，你答應給的水呢？…”

&esp;&esp;牢頭用力甩開她的手，怒睜雙目，喝道，“水，什麼水？老子什麼時候答應要給你水了？”

&esp;&esp;姜淑禾氣悶，一手掐著他胳膊不放，一手去奪他拿走的簪子。可力氣著實沒法跟天天與犯人打交道的牢頭比，猛然被他推倒在地。

&esp;&esp;“啪”得一聲，半邊臉被扇得火辣辣的疼。

&esp;&esp;“小婊子，還敢掐老子！”

&esp;&esp;姜淑禾倒在地上，牢頭還要揚手，她趕緊避過臉去，抬起胳膊去擋。卻聽到“哎呦”一聲，他人已經被踹倒在對面，用的力道十足，身子都跟著滾了兩滾。

&esp;&esp;牢頭趔趔趄趄站起身，顫悠悠抬起頭看著站在眼前的人，他身高腿長，衣袂輕揚，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鼻樑高挺，雙眉沉沉壓著鷙目，面有疲色但衣袍華美規整，沒有一絲褶皺。

&esp;&esp;氣勢迫人，壓得跟在他身後的兩人都矮了一截。

&esp;&esp;牢裡靜默了片刻，他吸口氣顫聲問：“你，你是何人？”

&esp;&esp;站在那人身後的高達掏出官印，厲聲道：“蠢貨！這是新上任的刑部主事，大人要審問要犯，還不滾到外面守著！”

&esp;&esp;牢頭知道前任刑部主事被免了職，沒想到新來的這麼快就趕到京城上任，趕緊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胳膊都發著抖，小聲道：“是，是，小的不長眼，不知大人今日赴任，小的這就去外面守著。”

&esp;&esp;說完低著頭捂著肚子走向牢門。

&esp;&esp;“慢著”，他轉過身，瞥了眼牢頭手中的簪子，緩緩伸出手來：“簪子留下。”

&esp;&esp;牢頭立刻將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