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上）(第1/2 頁)

</dt>

&esp;&esp;屋外陣陣濃雲密雨，雨滴落在屋簷青瓦上，噼裡啪啦作響。暮春時節，京城春雨貴如油，這場眾人翹首以盼的驟雨終於下了起來。

&esp;&esp;疾風裹挾著窗外的枝丫，枝葉觸在窗欞上發出嘶啞的響聲，海棠樹上的花瓣被紛紛吹落，在清冷的雨水中浮浮沉沉，再沒有春日的嬌嫩顏色。

&esp;&esp;書房內寂靜無聲，姜淑禾在書案前站了一會，賀俊臣斜靠著紫檀木椅，一手屈指揉著額角，一手展著一封文書。他手指俢長有力，文書展開後正好夾在他手指間。

&esp;&esp;姜淑禾面色如常，靜靜地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他比年少時沉靜穩重了，濃眉墨瞳之間還隱隱含著霸道驕矜之氣。他氣盛的樣子她自是見識過的。

&esp;&esp;姜淑禾收回目光，低垂著臉龐，問道：“大人找我要談何事？”

&esp;&esp;賀俊臣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地垂首端看手中的文書。

&esp;&esp;姜淑禾依舊乖覺地站著，餘光偷瞥他的神色，見他一副不予理睬的樣子，自己亦無話可說，轉身想往外走。

&esp;&esp;腳步還未邁出，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你進我書房了？”

&esp;&esp;姜淑禾長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他的話語氣是質問意思卻是不容置疑。

&esp;&esp;她用力圓睜著眼睛，咬著朱唇轉過身來，打定主意不承認：“不曾。”

&esp;&esp;既沒拿他東西，就不算進過他書房…

&esp;&esp;還裝模作樣露出關切之意：“莫不是府中守衛不嚴進了盜賊，怎麼會丟東西？”

&esp;&esp;賀俊臣放下手中文書，一臉神色不悅，抬眼審視她，冷聲道：“伸出手來。”

&esp;&esp;姜淑禾置若罔聞，身體紋絲不動。賀俊臣站起身來，他身高肩寬，將昏黃的燈火都遮擋住，姜淑禾立在他的陰影下。他下頜緊繃，提聲命令道：“伸手。”

&esp;&esp;姜淑禾滿心不甘願地伸出雙手，只見他從書案上拿起那把烏木書尺，啪地抽在她手心，門窗緊閉隔絕了雨聲，書尺懲誡的聲音脆生生的，愈顯清晰。

&esp;&esp;賀俊臣再問：“你動我摺子了？”

&esp;&esp;姜淑禾深深凝視著他，沉默不語。

&esp;&esp;賀俊臣見她目光如此坦誠直白地望著他，語中帶怒：“你還不肯認？！”“啪”一聲使盡全力抽第二下，抽得更狠，書尺落在姜淑禾細嫩的掌心，頓時殷紅一片。

&esp;&esp;她氣啾啾地別過臉去不瞧他，眉梢緊蹙，眼眶裡泛著淚。

&esp;&esp;賀俊臣見她胸口起伏不平，臉頰鼓得圓滾滾的，嘴一扁，更加怒不可遏：“你還不服？！”。

&esp;&esp;說著將書尺揚得更高還要打，姜淑禾慌忙縮回手背在身後。賀俊臣怒極，伸手要將她手拽過來接著罰，姜淑禾使勁掙脫，甩開他手臂。

&esp;&esp;她轉過頭來，大顆大顆淚珠再也止不住，滾落至眼角頰腮，連手心的痛也忘記了：“我就是不服！我偷偷進你書房窺探你奏摺是不對，可是你撿走我的簪子不還該怎麼算？！”

&esp;&esp;她的聲音平時是細細的柔軟的，此刻卻極其尖利高昂，她走近一步昂首逼視他眼睛，絲毫沒有懼意，憋了半晌的話脫口而出：“我不止偷看你的奏摺，還翻了你的書！你怕我發現甚麼？”

&esp;&esp;姜淑禾橫著眉揚起頸子，兩人捱得如此之近，她說話時吐出的溫熱氣息拂在他下頜。

&esp;&esp;賀俊臣目視她晶瑩剔透的眼眸，泛紅的鼻尖，渾身哆嗦的身軀，他微微低頭，不曾回應。

&esp;&esp;姜淑禾見賀俊臣一言不發，揚起唇譏誚地笑了，笑得跟哭一樣：“你在牢裡見到我時就知道我是誰了吧？怎麼，我父親因事獲罪，身首異處，你們賀家連一句話都不肯言，一封信都不敢寄。如今你見到我，連告訴我你是誰的勇氣都沒有，是麼，賀俊臣，賀大人？”

&esp;&esp;她聲音滯澀，淚水模糊了她雙眼，她已經看不清眼前人到底是何模樣。他還是她七歲時見到的人麼？她的心彷彿被人攥在手心裡，任人搓揉捏弄。那